荆奇(肖尔)
为什么要到美国来,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理由,为求学的、为科研的、为婚姻的、做生意的、为宗教的、避难的和卖淫的(这些当然属非法),甚至想要换一种活法的,只要是正当理由,都是可以理解的。凡是下定决心,既然国家开放了,要出国,100个人就有100条途径,考TOEFO上国外大学的,考GRE奔国外读研的,持F2陪读的、私企老板希望子女出国学习回来接班的,改革开放发了财送子女国外镀金混文凭的,中小留学生还可以有父母陪读的,再不济,也有偷渡的、走线的,国内贪官携款潜逃的(这些则是非法的),无论哪种途径,只要是合法的,都无可非议。出了国的人也是各有各的活路,100个出国的人,就可以有1000种活法,当然就可能产生10000种结局。在人生的转折关头,只因一念之差,结局就可能就千差万别。
我从小就不大安分,总爱折腾。也是由于若干种机缘巧合,于1991年持H1签证来到美国硅谷公司工作,后来妻子女儿也来到美国,我们一起取得绿卡,才办了移民手续。
没什么可讳言的,我是出生在一个革命干部家庭。父亲母亲都一直在红军和八路军、解放军的通信系统工作。我父母都是技术出身,不求升官发财,只热衷于实实在在地做些实事,由于职业原因,我父亲要经常下部队基层,一去就是几个月,而母亲又要昼夜在电台值班,根本没有可能自己抚养孩子,更何况,我妈妈生下孩子也根本没有奶水。因此我的大哥一出生,就被寄养在陕北一户农民家里,大哥是吃陕北黑豆长大的,小名就叫黑豆,我的二哥是送给了山西一个无儿无女的农户,二哥是吃山西黑麦长大的,小名就叫麦贵。我是父母的第三个儿子,出生在抗战胜利的第二年,这期间在和国民党军队的作战中,只要打一场胜仗,就可以缴获到大量的美式装备,以及美国食品,其中的美国奶粉罐头就分配给师部幼儿园,或带婴儿的干部家庭。我妈妈也觉得,两个大儿子都是靠老百姓收养,现在有条件了,环境再险恶艰苦,这次也一定要自己把孩子抚养长大。于是我就成了我们家唯一一个靠吃羊奶和美国奶粉长大的孩子,冥冥中似乎也暗示着将来我会有机会到美国去(即便说是长大后到美国去工作,以回报奶粉的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1979年,我不甘心作为研究所里最末流的、文革中毕业的大学生,扩展自己的知识领域,硬是刻苦准备,考取了邮电科学院通信研究生。
1981年,我抓住一次美国宝莱公司提供的机会,经过充分准备和通过考试,做为访问学者到美国学习工作一年,所有费用连生活费,全部由美国公司提供。当然这与我在研究所的工作成绩和读了研究生也有关系。这次机会,也奠定了我后来出国工作的基础。
1981年10月2日,我乘飞机经芝加哥,飞到亚特兰大,在亚特兰大的宝莱公司客户培训中心学习了2个月。
1981年圣诞节前夕,我结束了在培训中心的数据库使用开发课程,乘飞机到洛杉矶,又转乘小飞机(只能装12个人的那种)飞到加州Santa Barbara,到宝莱公司数据库研发中心,继续工作了八个月。
其间,我在英语口语提高班,认识了在残疾人服务中心工作的一位美国义务教师,有时候,他们需要有人帮忙,我就积极去协助做些电脑方面的工作。
大概是在1982年7,8月份,残疾人服务中心要带领他们的残疾人到旧金山去旅游,大约有十多个残疾人,其中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唐氏症儿童,还有几个坐轮椅的老年人,因为按规定,这些残疾人外出时,如果上厕所等,必须要有一个护理人员陪同,他们因为人手不够,所以,那个美国朋友就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所有食宿他们全包,但是要承担一部分陪同残疾人的事物,因为他们路上每2个小时,就一定要休息一下,让残疾人们活动活动,上上厕所,游览一下,必须要有人陪同。我说没问题,我很愿意,还可以提高英语口语。因为大家都很相熟,就这么决定了。于是我就跟随他们乘一辆大巴汽车出发了。
汽车沿着101公路,向旧金山开去。现在回忆起来,应该是沿101公路一路向北,转到880公路,再往南,先到达旧金山附近的一座带有一个很大湖泊的小城市,稍事休息。这个小城市给我留下非常深的印象,印象甚至比旅游胜地旧金山都深刻得多。记得那个湖泊很大,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公园里绿树成荫,可以看到一群群人们沿着湖边散步,只见湖面游船荡漾,五颜六色的私人游艇四面飞驰,水面上海鸥、水鸟自由翻飞,白天鹅悠然自得,风景真是美极了。(现在经过回忆才知道,那个小城叫Fremont,那个湖就是Fremont的伊丽莎白湖)不知什么人告诉我这里就已经属于旧金山湾硅谷地区了,因为在国内时就长听说:硅谷是美国电子科技中心,而且我们在国内电子研究所工作时,许多最经常使用的芯片都是硅谷仙童和Texas Instrument公司的产品,后来著名的Intel、AMD等公司还处于初起阶段。一下子就对硅谷有了极深的好感。哪想到,后来,我移民到美国,就一直在硅谷呆了近50年,退休后,从2009年起一直就居住在Fremont。
说来话长:
1984年我所在的北京电子部第六研究所和硅谷一家美国公司SC公司(Systenms Controls Inc.)搞计算机控制系统联合开发,并准备筹建一个中美合资公司,我们研究所就派遣了一个先遣小组,到美国硅谷的SC公司进行一年的学习考察。我由于技术上和英语口语的优势,有幸又参与赴美先遣小组。一年的工作和生活使我对硅谷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1991年,原来曾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硅谷一家科技小公司WESCON,给我办理了H1签证,还因为其它一些原因,特别是那场人皆讳言的“政治风波”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要想留在国外,我前几次出国就有很多机会留在美国)在太太和母亲的鼓励下,我毅然抛弃了国内的高薪工作和房子、汽车,离开家人,以年介不惑,还跟在一群留学生屁股后面,孤身一人到美国硅谷的Santa Clara,开始了新的创业生活。
1993年,WESCON公司聘请的移民律师找我谈话,说公司已经答应给我办绿卡,而且我的绿卡申请排期已到,律师询问我,我可以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如果家属不便现在来美,我可以自己马上先办绿卡,我的家属,以后可以在任何时候到美国广州领事馆申请移民签证到美国来。第二个选择是我太太和未满21岁的子女,现在就在北京美国大使馆申请H4非移民签证。到美国以后,和我一起申请绿卡,她们同时还可以拿到工作许可证。根据律师的建议,我当时和太太商议,为保险起见,决定让女儿立刻从北航退学,马上一起申请H4签证来美,和我一起申请绿卡。
硅 谷 鸟 瞰 图
斯坦福大学
荷西市中心
山景城艺术中心
硅谷苹果公司环形大楼
于是在1993年1月,我太太和女儿一起来到美国硅谷Santa Clara,我们最先是在Sunnyvale租住一套公寓。
太太开始时边学习提高英语口语,边打工,后来在NOKIA和Intel等硅谷知名公司工作。女儿则先进入加州大学圣荷西分校,又在Santa Clara大学读完研究生,毕业后进入著名的硅谷公司工作。后来我们有了经济基础,就趁硅谷房价较低的时机,于1995年花了才21万美元在North San Jose买了一套独立屋。(这个钱,现在在硅谷好区,连个车库都买不了。后来硅谷虽然经过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和2018年的金融危机,房价一路低走。2004年女儿结婚后,先是和我们一起住在San Jose, 2014年他们趁机买下硅谷最好的Los Altos的学区房。我们退休多年后,趁着 2019年硅谷房价开始回升,硅谷掀起又一波抢房热潮,买房子养老是硅谷的特别优势。硅谷的IPO神话,庞大的工作机会,起薪年超十万,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电子和IT的大学毕业生趋之若鹜,不断推高着硅谷的房屋需求和房价。由于我们1995年买的那所房子才经过十几年,当时价格已经涨了一倍多,于是我们又从旧的房屋贷款中借出部分现金,机缘巧合地用全款一半的现金抢到一处Fremont一个理想小区的独立别墅。我们就搬到Fremont居住至今,如果不出意外,恐怕还会一直在这里住到死。
Fremont伊丽莎白湖上的白天鹅
Fremont这么一个小城市就有三所非常好的医院,看医生几乎从来不用排队,从我们家开车用不了十分钟就到。我们家周围就有好几个超市和大型购物中心,而且距离硅谷南湾也不远,出门就是高速公路,交通生活都非常方便。小城又非常安静,靠山背水,风景优美。社会秩序又好极了,被加州评为最宜居的城市。
什么叫缘分,这就是缘分!我虽然生在中国,长在中国,但是命里注定,后半生一定会到美国去,要到硅谷工作,要在Fremont生活。 当然任何成功(我只能算是平庸中的成功),都是要有努力、天分和机遇。
(全文完)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