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文女士缅怀文章

               《念友人——怀念廖中强先生》

作者:张雅文 

夜深了,我站在广西北海高层的阳台上,望着万家灯火和浩瀚夜空,一种无法释怀的哀愁与怀念,就像一团凝重的雾,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我忽然在想,在漫漫人生路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很奇怪。你看吧,有的人与你近在咫尺,彼此的心却相距遥远,形同陌路,永远不会拉近。有的人与你相隔万里,中间隔着浩瀚大洋,即使数年不见,但彼此的心却贴得很近,那份怀念与牵挂,却从不曾离开,即使友人走了,走向了另一个世界,那份沉甸甸的怀念也无法淡去,仍然潜在心底成为永久的记忆。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廖中强先生走了,走得太突然,太令人心痛了。

我与中强先生见面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却像几幅画,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他那浑厚、带有磁性的歌声,时常敲打着我的耳鼓,唤起我的美好记忆《友谊地久天长》——

我认识中强先生,要感谢美国中文作家协会主席李岘。说起李岘小妹,我和她又是一种特殊的缘分,我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相隔万里,却总是第一时间分享着彼此成功的喜悦与失败的痛苦。早些时候,没有网络,我们就写信,写长长的信倾吐心声,彼此鼓励。最令我感动是,我做心脏搭桥大手术,马上要上手术台了,李岘回国专程到北京去看我,我们眼含泪水在北京街头拥抱告别,她祝我手术成功,并向我承诺:从明天开始,她每天为我祈祷,祈祷一个月,祝我手术成功。

我常常在想,在漫漫人生路上,除了亲人,能有几个如此真诚为你生命担心的知己呢?

二十多年前,我写了一部旅韩华侨的传记长篇《韩国总统的中国御医》,迟迟没能出版,想在美国华文报刊连载。李岘就将这部长篇推荐给了时任《华美时报》主编廖中强先生。该书在《华美时报》全文连载,并在华侨界引起很大反响。当时,该书主人公韩晟昊老先生从韩国赴美探亲(儿子在美),受到华侨界的热烈欢迎,称他是华侨界的骄傲,以很高规格接待他。韩老先生对我谈起此事,眼含热泪,感慨万端地称美国华侨太热情了,令他有无功受禄之感。

后来,我的几部作品都在《华美时报》连载,也从此结识了廖中强这位华侨界的朋友。

令我难忘的是与中强先生第一次见面,那是二十年前一个酷热的盛夏,他来北京开会,住在华侨饭店。我们相约在他的房间里见面,寒暄过后,他从衣柜里拎出一只黑色的、很沉很沉的双肩包,笑着对我说,他只带来了这只双肩包,里面装的全是送给我的礼物。

打开背包的刹那,我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美国圣地亚哥飞到北京,我不知要飞十几个小时,我只知道那是我见过的最珍贵、最令我感动的礼物——我在《华美时报》连载的全部报纸。

(作协荣誉主席张雅文的著作封底)

(作协荣誉主席张雅文的著作封底)

我不禁感慨万端,一位美国华文报纸主编,竟然不辞辛苦,把这么重的报纸从美国背到中国,送给一位第一次见面的作者,令我怎能不感慨?他背来的不是报纸,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友谊,是一个文人对另一个文人的敬重,一个文人对另一个文人心血结晶的珍惜。

如此重情重谊之人太少了。我张开双臂与中强先生紧紧地拥抱,并在北京街头与他合影留念。

从此,只要中强先生打来电话,告诉他回国了,无论我在哪里,都尽量跑去看望他,邀上几位文友小酌。

2017年冬,中强先生回广西故乡探亲,特意跑到北海来看望我,我邀了几位文友为他接风洗尘,开怀畅饮,并送给他几本我近期出版的著作。我问他您带这么多书不嫌沉吗?他笑道:“你的书给我多少都不嫌沉。”

我们相约,明年冬天他回国时一定再来北海,再好好相聚。然而,美好相约却成了写在海上的誓言,再也无法兑现了。

此刻,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中强先生曾唱过的那首世界名曲《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是的,友谊万岁。

 

                      2019年2月25日写于广西北海

李丹女士缅怀文章

(美中作协永久会员李丹(右一)在廖中强先生的追思会上)

(美中作协永久会员李丹(右一)在廖中强先生的追思会上)

怀念廖中强老师

作者:李丹

     2019年2月2日下午,大雨滂沱,对于雨水稀少的圣地亚哥来说,这么大的雨很不多见,而我,开车在如此漫漫雨雾里穿行,来圣地亚哥后还是第一次。 

    是老天也在为廖老师的猝然辞世悲泣吧!

    车里放着山口百惠的经典 —《再见的彼岸》,不知为什么,从得知廖老师仙逝的消息后,这首老歌就在我脑子里绕,也不知道廖老师会不会喜欢。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把声音又调大了些,眼前回放起不甚久远的一幕幕......

    2017年8月,我从生活了20年的芝加哥搬来圣地亚哥,刚来的时候真的没有朋友。是一个芝加哥朋友的朋友把我加进圣地亚哥华友会微信群,我就是在微信群里第一次认识了廖老师,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华友舞会上,还记得他带着围裙在舞会外面的休息间给大家切西瓜,后来才知道他担任华友会理事已经二十年了。

    廖老师知道我喜欢唱歌,热心地邀请我加入他们合唱团。第一次是他在合唱团的庆功宴上介绍我给大家认识,那天凑巧是我生日,刚来圣地亚哥不久,家人还在芝加哥,完全是因为廖老师的诚恳邀约我才有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后来聊起写作,我对廖老师说我喜欢,他哈哈笑了,说:“我说什么你都说喜欢!”我急了,生怕他以为我是个随声附和的人,便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喜欢写作!作品还发表过!”这回他收起笑容,说:“那我要拜读一下喽。”后来我真的把自己的作品发给他,没想到他百忙中还都一一读过并给出鼓励和点评。

    11月初的一天,廖老师发微信说美中作协有个活动,加拿大的华人女作家来和大家见面,问我是否有兴趣?我说当然有兴趣!就这样,我第一次在李岘主席家见到了作协的多位文友,大家都一见如故,我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觉,除了大家故知般的温暖,更是爱惜文字的人心灵的家园,也正是那次见面引我走入作协的大门。

    想着这些,泪水在脸上肆意狂奔,我抹了一把,伴着歌声轻轻唱起来。

    你曾告诉我

    几亿光年远的闪耀的星星

    也是有生命的

    也曾告诉我

    只怒放一季的花儿

    却有无穷的生命

    让我来为你唱最后一首歌

    让我来为你唱最后一首歌

    在这个没有约定的告别时刻

    下一次的碰面不知道将是什么时候

    参加完廖中强老师的追思会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碎语写下此刻心情,以纪念我来到圣地亚哥开启新生活后遇到的第一位贵人,一位师长,一位文友,一位教我乐观面对一切的人。

 

 

 

李岘女士缅怀文章

《快意人生汇长流——悼念廖中强先生》 

作者:李岘

       “萍踪浪迹自悠游,铁马金戈几度秋。快意人生书尽我,苍波日夜汇长流。”如此豪迈的一生,就在我们相叙旧事的几个小时之后,嘎然而止,止于2019年1月27日凌晨。

     怎么可能?怎么会!

     一颗鲜活的生命,六、七个小时之前我们还在作协年会上一起谈笑风生,一起祝贺新年,一起切新春蛋糕,一起玩白象游戏……怎么转眼之间已是天人永隔?

      那张挂在殡仪馆上空的遗像,绽放的笑脸和手握的荣誉证书,正是我代表作协在年会上交到他的手中……怎么就成了遗照?

      不信、不忍、不甘啊!但是斯人已逝,只有记忆可以鲜活。

      我一直叫廖中强为廖先生,二十五年如一日。

      二十五年前的一天,在廖先生侄女家的聚会上,时任《华美时报》社长的廖先生,听说我来美国前在省级电视台做文学编辑和编剧,就邀请我为《华美时报》撰写文章。对于一个刚刚从职业作家转换为家庭主妇和学生身份的人来说,能够在异国他乡重操旧业,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我告诉他自己是想写一部长篇小说,提纲已经完成,但是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攻读学位,等生活稳定了再为报社撰稿。“我们可以为您的小说开设一个专栏,每周只有三千字,您可以边学习边写作,两不耽误!”。一句话正中命门!

       聚会后的第一个周末,《华美时报》就推出了我的第一个“三千字”,并配上廖先生亲自写的“编者按”:本报从今天起开始,将向所有旅居南加州的炎黄子孙介绍一篇长篇巨作《跨过半敞开的国门》。在这篇小说里,作者将以女性敏锐的眼光和细腻的笔触,朴实地再现了闭关自守几十年的中国人,在打开尘封锈锁的国门后,那种骤然间失控所带来的各种文化心态——门外的“游子”盼望落叶归根,重寻故里;门内的“骄子”渴望冲出国门,翱翔於外面的世界。然而国门虽已敞开,但历史的重负却使它锈迹斑斑,难以完全开启。当许多人跨不过这扇半敞开的国门的时候,便产生了这部书里的形形色色的故事。作者木子现居圣地亚哥市,来美前曾在大陆省级电视台任电视剧编辑,十年来,她先后创作并发表过十几部电视剧集、小说、散文以及其他文学作品。曾是中国电视家协会、中国剧作家协会(分会)会员。本报将每星期连载这部小说,希望广大读者能够喜欢——不管你是否熟悉中国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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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递交故事梗概和连夜赶写出来的“序”,是想听听廖先生的意见,没想到他收到后就大张旗鼓地刊登出来。木已成舟,没有退路。如果我不写,就是我失信于廖先生;如果连载没有了下文,那就是《华美时报》失信于广大读者。为了信守承诺,不论自己碰到什么困难,两年半的时间里没有错过一周的“三千字”。这期间我也埋怨过廖先生是“赶鸭子上架”,但是二十六万字的长篇小说正式出版发行后,我对廖先生心怀感激,将他视为我在异域继续笔耕的引路人。

      时光荏苒,二十年过去后,当我出任美国中文作家协会主席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早期发表我的作品而居功自傲,而是非常谦逊地以一位普通会员的身份加入了作协,并且积极参与作协文集《心旅》编委会的工作。

      一晃儿又是三年。按照作协的规定,每位会员三年一届,到期可以退会、可以继续下一个三年,也可以申请为永久会员。廖先生明确表示加入终身会员。

美中作协主席李岘博士(左一)2019年1月26日年会上为廖中强先生颁发永久会员证书

美中作协主席李岘博士(左一)2019年1月26日年会上为廖中强先生颁发永久会员证书

      2019年1月26日,作协举办了每年一次的年会暨新春联谊会。会上,我代表作协将永久会员证书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并且向在场近60人的与会者介绍廖先生不仅是《新报》的主编,还曾经是有二十年历史的《华美时报》的社长和主编。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握手,再见时,我已是他追悼会上的司仪。

      没有人相信白天还在联谊会上与大家谈笑风生的廖先生,深夜已经撒手人寰。心肌梗死!消息传来,我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亦如整个社区,大家都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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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中强”这个名字,在圣地亚哥华人社区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许是办报对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许多初来乍到美国的新移民,特别是专业人士,都是通过廖先生的介绍,在华人社区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仅如此,他还是美国华人联合总会副会长、美国国际文化艺术交流学会理事长、全美中国大西南同乡联合会理事长,及中国侨联第七届海外顾问和第八届海外委员。

      在2019年2月2日举行的追思仪式上,有一百多个团体或个人赠送了花圈,有二百多人顶风冒雨到墓园送他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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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看到廖先生棺木上方悬挂的照片时,情绪险些失控:廖先生手捧永久会员证书的照片,竟然成为他向大家告别的“定格”。

      双峰塔畔赞莺啼,高卧寒窗灵有犀。

      本欲风情花入盏,怎知雪凝雨伤梨。

      惯将冷眼看人世,岂让雄才落燕泥。

       潇洒自当常煮酒,不愁无梦与天齐。

       这是作协主播九月自发地为廖先生录制的一首他生前写就的格律诗《七律——赠友人》。温婉淡雅的解读,将廖先生对友人的情谊透入纸背。

      主播浩瀚大海也连夜录制了一首配乐诗朗诵《金缕曲——美中作协新年聚会有感》

      庭院春何处?

      艳阳中,凭栏远眺,再寻诗路。

      朗朗笑声杯中寄,尽化风情几许!

      意未竟,闻歌起舞。

      笔友文章功力劲,互切磋,神怡舒天楚。

      诗与酒,莫辜负。

 

     会当盛世争权语。

     达沃斯,大潮引领,奋戈依序。

     一带新图连欧亚,五月京畿再聚。

      放眼望,时非我与。

     抖擞人间扬正气,古中华,国运今朝续。

     帆已满,待风举。

       多么广阔的胸怀,多么深刻的情怀。当廖先生的儿子将这两首诗朗诵通过视频播放出来的时候,我想廖先生可以含笑九泉了——他在掌声和笑声中,告别了74年的人生旅程。在众多侨领的追思言语中,他无愧于自己的民族;在一双儿女的真诚告白中,他无愧于一个好父亲;在妻子的泪眼朦胧中,他无愧于一个好丈夫;在手足的回忆中,他无愧于一个好哥哥和好叔叔。

      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作为一名普通人,在和平年代寿终正寝,却换来整个社区的心痛,这算不算很重?

     “让我们笑着为廖中强先生送行。祝他一路走好!”我忍住泪水宣布了追思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向遗体告别。

    我想,以廖先生的“快意人生书尽我,苍波日夜汇长流”的胸怀,他一定很高兴生前的亲朋老友,能在风雨之夜,为他笑傲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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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於圣地亚哥)

 

何绍义先生缅怀文章

(美中作协副主席何绍义博士於2019年1月26日与廖中强先生合影)

(美中作协副主席何绍义博士於2019年1月26日与廖中强先生合影)

《古风 – 痛悼仁兄廖中强》
 

作者:何绍义


中美侨界一良朋,
强兄办报多诗文。
千贤万士如君者,
古来今往有几人?
一生半辈客圣市,
路远山高蒙主恩。
走得仓促留遗憾,
好友天堂再相逢。
 
这是一首藏头诗,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中强千古一路走好。这首悼念中强仁兄的拙诗本来是计划在今天下午五点举行的追悼会上由我自己朗读的。但是,由于今天下午天气不好倾盆大雨一直不停,我考虑到冒着大雨开车很不安全,不得不临时取消计划而没去100英里以外的圣地亚哥Greenwood殡仪馆参加中强仁兄的追悼会。我心中觉得很对不起中强仁兄。不过,叶青在征得治丧委员会主席余建强先生的同意以后,代我朗读了这首诗。中强仁兄的在天之灵知晓了我的心意,值得欣慰。
 
中强仁兄是我相识相交相知30余年的好友,不幸于2019年1月26日深夜因病突然去世。我在次日听到噩耗,惊愕不已。回想26日下午和傍晚,中强仁兄和我们60余位朋友一起出席了在美国中文作家协会主席李岘博士家里举办的美中作协会2019年会暨联谊会。我们坐在一起品酒聊天,谈笑风生,从中美贸易战聊到华为面临的危机,从中国的假疫苗事件谈到美国的转基因食品。我们不但一起用餐,还一起切庆贺蛋糕,一起玩白象游戏。我们还一起合影,留下了永恒的瞬间。在年会上,中强仁兄还获得了美中作协终身会员荣誉证书。不料,会终人散以后的几个小时里,中强仁兄就撒手人寰。真是世事无常,悲从中来。我1986年来美留学就读位于圣地亚哥的UCSD后不久就认识了早我五年来美的中强仁兄。我记得当时叶青的妹妹正在中强仁兄担任社长兼主编的《华美时报》打工。中强仁兄为人正直,处世祥和;彬彬有礼,谦谦君子。在异国他乡拼搏半辈子的他一直心系故园,情定桑梓。他热心公益,服务社区,爱国爱乡,德高望重,一直是享誉圣地亚哥的侨领之一。他历任中国侨联顾问与海外委员,美国华人联合总会副会长,美国国际文化艺术交流学会理事长,全美中国大西南同乡联合会理事长。他不幸去世前担任美国《新报》社长,新媒体侨联之友时事评论员。他还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终身会员。他的突然去世,不但是圣地亚哥华人社区的重大损失,也是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的重大损失。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余生,我要更加珍惜生命,更加珍爱身边的亲人。
 
是为记。
 
2019年2月2日
美国加州高地市

 

叶显林先生缅怀文章

(2019年2月26日作协年会合影)

(2019年2月26日作协年会合影)

守候邮箱——为了一次灵魂的沟通

 

作者:叶显林(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理事)

 

如今的联系方式,五花八门,电话、短信、微信、脸书等,方便快捷,邮箱似乎被冷落了。然而,这几日,我的生活变得有些急迫——只因为在电脑前守候信箱,几乎要定时定点地点击一个邮箱(不太会在手机上增加邦定)。

协会的文友加州的廖忠强先生突然去世,大家愕然、悲痛、惋惜……协会主席李岘在协会的理事会微信群里紧急号召,希望协会能为廖先生做点事情,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我离加州较远,深知不能如同在加州的主席及其他理事会成员和文友那样,做更多的事情。我只接下了收集并校对悼念廖先生的文字和文章的任务,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微力。

我因入会晚,尚没有参加过协会的年会,因而与廖先生并没有过直接接触,原先对廖先生也不甚了解,后来才从微信群里知道了一点廖先生的信息:他是 《新报》社长,在出版界当是我的前辈。

我们之间唯有只言片语的微信留言,那便是我入会不久,廖先生主动加了我的微信:我是聊天室“美国中文作家协会会员群”的廖中强,您好!

微信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42分,我自然是在梦乡。但即便有时差,我想廖先生发微信的时候,他那边的当地时间也早过了午夜。——由此可见,廖先生当是一个忙碌的人。

早晨起来,我只简单回了几个字:风轻云淡(廖先生的微信名)老师早上好!

我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也不是一个“见面”熟的人,甚至在与陌生人交往时更多地是一种等待,等待交往、交心的时机。因此,我没有太多的寒暄,更想着来日方长,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之后,我点开了廖先生的微信资料,看了他的照片以及个性签名:我的世界山高水长,我的世界风轻云淡。从照片上看,廖先生当比我年长;从个性签名来琢磨,觉得廖先生颇有入世与出世的双重情怀,亲近之感顿生。

一个人仅有入世情怀,极有可能走向世俗,汲汲于功名利禄,少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反之,仅有出世情怀,则又极可能消极厌世,空谈佛道玄理,缺少济世救人的社会关怀。——我喜欢与具有入世与出世双重情怀的人交往,景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德行。

廖先生后来回复:“叶老师您好!久仰了!”

虽知这是客套之词,我依然甚为惴惴,毕竟对方年长,但由此当可见廖先生的气度以及长者风范。

这几日,我从陆续收到的悼念文字和文章里,不唯知道了廖先生的其他社会身份:美国华人联合总会副会长、美国国际文化艺术交流学会理事长、全美中国大西南同乡联合会理事长、新媒体侨联之友时事评论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美国中文作家协会永久会员等,更了解到廖先生是一个热心助人之人,更深感他的学识、为人更当是我的楷模。此外,也印证了我之前对廖先生的“隔空”印象。

只是没想到,我与廖先生在人生的旅途中,就这样失之交臂。这“隔空”的印象,成了永恒的幻象;“来日方长”的交往,成了不见来日的既往。只在守候信箱,完成一次灵魂的沟通。

 

 

苏维浓女士缅怀文章

南加侨界痛失侨领 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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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维浓 

    得知社长离世的消息,非常震惊,震惊之余都是惋惜与心痛。上一次见社长是去年二月,我因为工作的原因要离开美国一阵子,短时间内见不到了。我们约在H-mart附近的中东餐厅小聚。谁知这一别,便是永远。

    从2014年加入《新报》至今,认识廖社长已有近五年的时间了。社长待人热情,从来没有领导架子;能歌善舞,在交际舞蹈团和合唱团都不乏他的身影。

  北到洛杉矶,南到蒂华纳,我跟社长一起参加过很多社团活动:ACCEF新春慈善联欢晚会、中国海军546舰艇编队访问圣地亚哥、亲情中华多彩贵州文化交流演出、中国驻蒂华纳领事馆春节招待会等。廖社长身兼数职, 还担任全美中国大西南同乡联合会理事长一职, 视文化事业如生命,在侨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廖社长是个非常幽默的人,有一次他演出结束,出了会场马上把胸花摘了下来,我问他这么好看的花为什么不多戴一会,他开玩笑说:“不摘下来别人还以为我是新郎呢! ”

    廖社长的一生是多姿多彩的,我们只能用那句“人的一生最重要的是宽度,而不是长度”来宽慰自己,他也许更愿意大家记住他的豁达。

    很遗憾不能送社长最后一程。社长一路走好,来生我们再一起干事业!

 

苏维浓

原《新报》主编

2019年2月1日 于上海

赵燕冬女士缅怀文章

追忆廖中强先生

作者 赵燕冬(作协秘书长)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2019年联谊会的温馨喜庆的气氛还在空中飘荡,我们还沉浸在喜悦快乐的情绪中,噩耗就如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响。我们亲爱的作协会友,老朋友廖中强先生突然病故。我们惊愕,震惊,白天还和廖先生一起欢颜笑语,在年会中和本市的社团朋友们庆新春共度良宵,一转眼竟天人永隔了。我们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然而,老天就是开了这样的玩笑,福祸同体,世事无常。我们作协失去了一位诗文俱佳的永久会员,圣地亚哥市华人失去了一位可敬可亲的华侨社团领导,本市新闻报界失去了一位多才多艺的英才,我们大家失去了交情至深的老朋友。呜呼,惋惜英年早逝,悲从心来。呜呼,心之痛哉。

    在悲痛中,更多的是回忆。我想说说我认识的廖先生。我对廖先生素未见面却早有耳闻,他是华人社团的领导人物、华人报刊的主编及社长,身兼数职。我初见廖先生是在2016年的美中作协年会上。廖先生风度翩翩,笑容可掬,言辞沉稳,是个很稳重的人,很容易让人接近。之后,我曾因为古琴社写稿,请他帮忙刊登在《新报》。他非常爽快地答应并及时为琴社登了稿。为此,我特别感谢他,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廖先生擅长诗词写作,他在美国中文作协的个人专栏里有15首诗词,其中格律诗9首,词6首。看着他遗留下来的这些诗词,想着他的突然离世,不禁又流下泪来。我一遍一遍地阅读他的诗作,似乎在和他做一次人生的交流,又似乎在和他一起漫步人生的一段路程。

    廖先生来美40年,始终不忘故国。他一直关心祖国,想念祖国,以国为荣,以国为傲。在2009年,他赴国参加六十年国庆,激动之情难于言表,写下了气势豪壮的词,一展扬眉吐气之快。

水龙吟《赴京参加新中国六十年华诞庆典抒怀》

    六十風雨征程,普天同慶北京聚。當年曾記,劈山斬浪,櫛風沐雨。霧障陰霾,亦难阻我,騰飛有序。喜關山重越,轉型調結,推科創,開新局。

四代旌旗路引,望長安,鳯凰火浴。三軍亮劍,煙花十里,氣礡寰宇。萬鸽凌空,和平崛起,帆揚綱舉!信百年華誕,這邊依舊,風情獨具。

    1997年中国海军访问美国,廖先生前往参观,感受中国崛起,海军强大,豪情充满胸臆,写下了令人振奋的词,满江红 《喜迎中国海军访美抒怀》。他在下半阙写道:“甲午耻,未能忘,雄狮醒,神兵降。笑当车螳臂,枉发奇想。一脉根同兴伟业,国开两制豪歌唱。待江山一统绝胡尘,东方亮!”

好一个“一脉根同兴伟业”,这是所有漂泊海外游子的心声。他的一腔爱国之情,一颗赤子之心,令人敬重。

    廖先生特别看重亲人,关爱家人。我读到他的一首格律诗,是2017年7月为弟妹写的。这首诗情真意切,实在感人。他的格律诗很有功底,平仄对仗都很精妙。他是我们作协会员里不可多得的诗词作家。

七律 《癸已中秋致弟妹》

一轮江月共花开,幸有弟居复井苔。
北斗秋横夸词隽,南疆春涌放歌来。
仲昆情重召能返,家国魂牵何用猜。
万里重洋飞几度,浪随风势上云台。

    廖先生不仅对亲人疼爱有加,对友人也是情意深厚。专栏里有2首诗词是他写给友人的。他在2016年4月给友人的诗里写道:“惯将冷眼看人世,岂让雄才落燕泥。潇洒自当常煮酒,不愁无梦与天齐。”抒发了对友人遇境的理解,对友人的关心和共勉。正如他的诗:“再叙亲情,再逢旧友,了我心头结。青春难永,去留肝胆热血!” 我从中感受到的是廖先生为人正直坦荡的人格魅力。

    廖先生是一位热爱生活、兴趣颇多的人。他喜欢书画,参加书画展,写诗寄情。他在2015年参加加拿大枫华诗社七周年庆会,感慨地写了五律诗。

在2016年12月参加圣市华人第一届书画展,写下了“情常聚,文相映,酒犹酣。人生异域如寄,何日舞翩翩?  莫叹阴晴难测,独钓寒江初雪,风雨若等闲。今喜神州地,世上已千年。”抒发自己感慨万千的情怀。

    廖先生还是一位看淡世事、追求人生境界的人。在他的七绝《良宵》里,有这样的诗句:

句到超尘饮亦仙, 翩翩而至任由天。

平生荣辱等閒事, 独醉良宵弄管弦。

    我还满喜欢他的这首五律 《已未惊蛰有感》

满园斑竹翠,曲径彩蝶歆。

坐对闲庭晚,提壶醉到今。

    我想,廖先生一定悟到了人生的某种层面,不求名利,追求灵性。

    想起2017年的年会,廖先生作了一首词,金缕曲《美中作协新年聚会有感》

庭院春何處?艷陽中,憑欄遠眺,再尋詩路。朗朗笑聲杯中寄,盡化風情幾許!意未竟,聞歌起舞。筆友文章功力勁,互切磋,神怡舒天楚。诗与酒,莫辜负。

會當盛世爭權語。達沃斯,大潮引領,奮戈依序。一帶新圖連歐亞,五月京畿再聚。放眼望,時非我與。抖擻人間扬正氣,古中華,國運今朝續。帆巳満,待風舉。

    在美中作协的三次年会上,我都能见到他。我们彼此只是微笑,没有话语。我们也没有合照留影。但我知道,我们有相通的情怀,有相通的感悟。我们是不用语言说话的知心朋友。

可惜,帆已满,待风举。可叹,志未筹,心未展。呜呼,人去矣,诗文在,精神在,灵魂在。呜呼,生命难测,好好珍惜,活在当下。呜呼,生命归返,向心而行。

谨以此篇小文怀念廖中强先生。

     2019年1月31 病中匆笔

 

强颂锦先生缅怀文章

      我来自旧金山,是美中作协新接纳的永久会员。在美中作协年会的短暂时间里,我有机会同廖中強大哥一起聊,一起笑,一起上讲台领作协颁发的永久会员证书。我们尽管素昧平生,但却一见如故。廖大哥虚怀若谷,谈笑风生,我在他身边如沐春风。他的几句人生箴言,如黄钟大吕,至今仍在我心中迥荡。
      想不到,回旧金山,我刚到家,廖大哥黄鹤仙逝的不幸消息传来。我用力揉耳朵,我怀疑自己的耳朵给的是错觉。我使劲地晃脑袋,希望自己快走出恶梦。这噩耗来得太突然,太震惊,太揪心了呀!这么健康的大哥,这么慈祥的大哥,这么善良的大哥,怎么会这么撒手人间的呢?此刻,我眼泪朦胧, 心内百感交集。
      廖大哥是同小弟我一起上讲台领作协终生会员的荣誉证书的。我想这应该是大哥最后一次走上领奖台。大哥领的是终身会员证书。我想大哥一定有着宏愿,为作协效力。这难道不是大哥的遗志吗?如今,薪尽火传,大哥燃起的这把火已烧到了我的身上。我会继承大哥的遗志,在旧金山地区拓疆辟地,在北加州大地,发出我们作协的最强音。逝者安息,生者有为。朋友们,节哀吧,正像廖大哥毫无怨言地走向天堂一样,我们没有理由不振足,不坚强。
      敬爱的廖大哥,安息吧!愿您去天国的路上一如既往,潇洒地走。愿您的天堂之路一马平川。愿您一路走好,一路顺利!
      您的作协朋友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