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作家协会第三期命题征文“大接龙”《人间尴尬事》

 

本期主编许晓妮的话——

    任何人,即使是再聪明的人,一生中必定会遇到尴尬的事,而我们中国人来到美国所遇到的种种尴尬事会让我们至今想起依然哑然失笑、痛定思痛。美国中文作家协会此次征文的题目就是《人间尴尬事》,且看各位作家笔下的经历,是否引起你的共鸣,勾起你的追忆?

    美中作协是美国加州政府正式批准注册、由生活在美国并热爱用汉语写作的华人

     及其他族裔的人,自愿组成的非政治、非宗教、非营利的组织。作协每三个月以“大接龙”的形式推出命题征文,本期由我负责。希望更多的文友加入美中作协。欢迎浏览作协网站 http://www.chinesewritersusa.org

                      

随笔《人间尴尬事》

语言的障碍

 

【许晓妮】在美国的华人中,无论你在国内有没有学习过英语,还是完全从 ABC 学起,刚到此地就会碰到预料不到的语言障碍。从发音的差异,到词汇的限制,还有文化之间表述的不同,我们都经历过学英文这个漫长的过程。华人的下一代又会在学中文时遇到相反的语言难关。

 

【郭俊丽】一次在一个市中心找停车的地方。找了好久,发现了一个挂在牌子的空位置。怕吃罚单,不敢造次,就问旁边的一个美国人:“can I park here?”(“我可以在这里停车吗?”)但是那时还弄不清楚“park”和“bark”的区别,把“park”说成了“bark”,就成了“Can I bark here?”。后来知道了一个是停车,一个是狗叫。人家听出我是问“我可以在这里叫吗?”美国人很幽默,说“这是自由的国家,如果你想叫,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叫。”

        还有一次去美国人家做客,试着多说话,就使劲夸人家的狗:“你们家的狗好安静,从来不叫。”这一次把“bark”说成了“park”,“your dog never park”, 意思就是“你们家的狗从来不停车”。那个朋友反映很快,回答说“因为我们的狗没有考到驾驶执照。”

 

【胡沅】说到尴尬,尤其是说到初来美国时,对我印象最深刻的尴尬之事,非英语交流中的“Emily Words”莫属了。

        什么是“Emily Words”?这是十年前我刚来美国时,周围的熟人、朋友对我即兴瞎编的英语词组的称呼。

         刚来美国时,虽然在语言交流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障碍,但是,在交流中所发生的一些尴尬之事,却几乎天天发生。总结起来,有如下几个方面:1.与别人交谈时,因自己用词不准,或发音不准、句子不地道,致使对方不明白而产生的尴尬,也或者是因为对方所说的,自己听不明白所产生的尴尬;2. 因自己用错词,让对方产生误解而出现的尴尬;3. 忘记了或者不知道某个想要表达的英语单词时(包括发音方面),而即兴编造一个 “词组” 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瞎编” 的尴尬;4. 英语为母语的人讲俚语或者讲笑话时,别人都捧腹大笑,自己却完全听不懂时的尴尬。

         显然,“Emily Words”指的就是上述第3点中的内容。例如,刚到美国不久,有一次,我在与别人的交谈中,一时忘记了“aquarium”这个词怎么说,便“急中生智”,说是“fish museum”,当然,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了。另一次,因为想表达比“so so”要差,但比“bad”要好的意思,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就造了一个“very so so”的“词组”,对方也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而“fish museum”“very so so”就自然成为了“Emily Words”中的一部分。那时,因为我经常干这事,致使“Emily Words”在熟人和朋友中传开了,而且都是一边传,一边哈哈大笑。有的人可能是善意的笑,有的人可能是嘲笑,当然也有人明确地告诉我,觉得“Emily Words”很cute。

         不管别人对“Emily Words”是如何反应的,起初,从我内心深处来说,是觉得很难堪和很尴尬的一件事情。不过,后来,这个感到尴尬的事情却朝着好的方向转变了。其中的原因,简言之,态度是尴尬之事如何影响你的决定因素。

        当时,面对语言中出现的诸多尴尬,我的态度是全然接受和消化,不计较别人对此的任何反应,随时本着虚心学习的态度,来直面这些尴尬的事情。具体来说,当时我是这样对周围的人说的:我不在意你们笑我所说的英语,只要你们觉得好笑,就尽情地笑好了。但是,我对你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你们笑完了以后,一定要告诉我正确的英语表达方式,这样,我才会进步啊。知道了我的态度和内心真实的想法后,他们就更没有顾忌了,一是可以没有顾忌地笑,二是可以没有顾忌地随时纠正我的发音,并且告诉我正确的英语表达,包括那些嘲笑我的人也是这样。其实,人性都是相通的,人的心灵结构和原理都是相同的。当一方不计较,或者说谦卑,并明确地让另一方知道自己的态度时,另一方的反叛是不会抬头的。反叛不抬头,才可能有和谐,进而才会有良好的沟通和融洽的关系,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英语口语和听力也会有长足的进步。这就是上面所说的向好的方向转变的实质内涵。

        无论是遇到语言方面的尴尬,还是文化习俗不同而产生的尴尬,抑或其它方方面面的尴尬,其实,都是我们人生经历中的财富,这就如同我们所经历的挫折或失败一样。因为无论是挫折或失败,还是所遇到的每一个尴尬的瞬间,都是历练我们的机会,只是各自在程度或者说大小等方面有所不同罢了。虽然遇到尴尬的事情,会让人感觉难为情、无所适从,甚至有可能被逼到窘境,而产生愤怒的情绪,或者干脆逃避,但是,我们应该明白的是,无论是每一个尴尬的瞬间,还是每一次的挫折或失败,其背后都是有上帝的美意。虽然,人难以理解,也难以及时地知道这个美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帝的美意必会向我们显露。例如,可能有一天,你就会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更高、更宽了,知识更丰富了,对世界和人性更了解了,明白了自己是谁,应该怎么做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能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你的尴尬阈值升高了,抗挫能力增强了,心也变大了等。

人间尴尬事总是会不断发生的,直面尴尬,把尴尬之事当成人生历练和学习的机会,那么,尴尬,即使是尴尬的那一瞬间,都有可能成为人生的一种推动力。若只把尴尬当成难为情的事,丢丑的事,愤怒的事,或者为了避免再次尴尬,而躲避的话,那么,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就成为了尴尬的奴隶。

 

      【李岘】作为新移民,几乎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遭遇过一些尴尬的瞬间。有些尴尬一闪即逝,没准儿还成为日后的笑资;有些尴尬后患无穷,即使是欲哭无泪都无济于事。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来美国书写了二十多年的尴尬事,似乎今天仍然有话要说。

初来美国的时候,我有在居家附近晨跑的习惯。渐渐地,我与邻居熟识了起来。

经常见面,就觉得像美国人打招呼那样“Hi”一声不够亲切,于是就在“Hi”过之后,又加了一句“Have you eaten yet?”(你吃了吗?)。

        原本一声“Hi”就可以换来对方的微笑,自从我多加了一句问候语,地道的“老美”邻居们却在微笑中掺杂了一份我捕捉不定的神情。嘲笑?

        那时,我的英语水平仅够维持最基本的日常用语,所以在不自信的前提下,以为是用错了语法。看书,查词典,语法没有问题!那为什么邻居的眼神有些异样?

        我自以为是地在“吃了吗”的句子里添加了早餐、中餐和晚餐。如果早上遇见邻居,我就说“Have you eaten breakfast yet?” 。如果中午遇见邻居,我就说“Have you eaten lunch yet?” 。当然,晚上遇见邻居,自然是“Have you eaten dinner yet?” 。

        时间久了,邻居们似乎也就接受了我这种独有的打招呼方式,他们也以微笑回答我“Yes”或者“No”。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一年后的某一天,我戛然而止。

         那天,为我家修建后花园的美国“包工头”,一口气带来了四个墨西哥裔的工人。时至中午,我随口说道 “Have you eaten lunch yet?” (吃过午饭了吗?)。

        “Not yet. Are you going to offer us a lunch?”  (还没呢?你打算提供给我们午餐吗?) 美国“包工头”眼角眉梢都是笑。

        我一愣:合同里可没有管饭这一条!

        怪谁呢?即使我有心介绍一下中华民俗,以我当时的英语水平,能说得清楚吗?“哑巴吃黄连”吧!

        我将家里能收罗到的饮料和食物搬到了后院儿,让五个大男人还没干活先“海”吃了一顿。

        院子修了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告诫自己,再也不要用“吃没吃”做问候语了,免得天天要提供免费午餐。

        院子修完了,我也戒掉了见谁都要在“Hi”之后加上一句“你吃了吗?”的习惯。

 

【许晓妮】我有一个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女儿。她出生时到上幼稚园之前都是讲中文的。小小年纪常常被拎出来当众表演念中文报纸,虽然她完全不懂内容,依然念得有模有样,引来阵阵赞叹声。也会被国内的朋友质疑:这孩子真的是生在美国的吗?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我这个当妈的喜滋滋、乐陶陶,觉得自己教导有方,使得中国文化在这个孩子那里得到了传承。殊不知,到了这个小姑娘上小学的时候,她的中文表达没那么流畅了。那时要说一段完整的中文句子说着说着就卡住了,急得我对她作了明确的规定:只要是中国人跟你说话,就得说中文。我的中国朋友见到这个小孩儿就用英语跟她沟通时,我会急忙救场:“她会说中文!拜托给她个说中文的机会。” 我还特别嘱咐这个有点发懵的小人儿一定要与住在家里的外婆说中文。就这样层层防范,处处留意,深怕她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美国孩儿”,也早早地将她送去中文学校。果然她在那一堆上课打瞌睡、下课说英文的同学中,还算是“出类拔萃”,学业优秀、常常得奖,课外活动,显山显水;主持节目,出尽风头;这样她对学习中文并不反感,看似中文还是有点基础的。与此同时美国学校的英文科目她依然可以得心应手,英文阅读写作也不在话下,我心中的担忧渐渐退去。高中时,学校组织学生去中国做课外教学,那些美国老师及同学都愿意跟着“双语同学”搅和在一起,出行时分有何问题她一马当先,实属炙手可热的人物。在这时她才体会到老妈当年的用心良苦,以及自己多年努力得来的可喜成果。

        一日,我们母女去旧金山游玩,根据朋友介绍去寻访一家特别的餐厅。吃完了晚餐走出餐厅,天色全黑,站在路边想要招一辆出租车,似乎十分渺茫,望着冷清的路上心里的恐惧渐渐逼近。

        “妈妈,听说可以从网上招车,要不要试试看?”

       于是女儿在手机上七弄八弄,很兴奋地告诉我:“已经招到了!”

       “哦,太好了,多少钱?”

       “八、九、十块。”

       啊?!八、九十块?听罢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孩子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是什么天价的出租车?我追问了一句:“你已经订了吗?”

        “对呀!五分钟就到。”

        我顿时无语,看看这令人害怕的夜色,满怀的悲愤只得强忍下去。千万个不舍化作一句呐喊。孩子啊,你还真大手大脚,这种车你也敢叫。回去看我怎么修理你。哼!

        这时,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车轻悠悠地停在我们身边。上车之后,我闷闷不乐地继续反省着自己教育孩子的疏失,女儿倒是跟司机相谈甚欢。一会儿车就把我们载到了下榻的旅馆。因为信用卡资料已经先行在网上输入了,所以没有现金交易,我依然蒙在鼓里。回到房间我准备很严肃地与女儿讨论合理消费的问题。

       “孩子啊,你知道八、九十块钱是什么概念吗?”

       “妈咪,就是八块、九块、十块呀。”

        我听了以后有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便问她,“那今天的车钱最后结算是多少?”

       女儿看着手机告诉我:“八块九毛钱。”

       “哈哈,哈哈!” 我顿时笑到气短。

 

        中文的数目可以用两个单位拼成,例如“九”和“十”在一起就是九十的意思,所以中文习惯避免用“九、十”这个说法。也照样不能说“八、九、十”,因为“十”是可以跟“八”连在一起成为“八十”,也可以与“九”连成“九十”。而英文没有这个问题,英文的 “eighty” 和 “ninety” 不是两个单词拼成的。女儿当时没有预料到英文和中文表达数目中的差异,按照英文的说法 “eight, nine, ten” 就脱口而出,才闹出了这么个笑话。

        当然我也准备多推荐一些中文的优秀书籍给女儿,让她更精准地了解中文之美妙,中文之繁杂。

 

观念的冲击

 

【许晓妮】当你已经练就了流利顺畅的英语,但是不同文化背景的冲击仍然会时时困扰着我们这些炎黄子孙。

 

【余惠芬】随着跨国界、跨民族、跨文化交流的日趋频繁,因“culture shock”导致的尴尬事与日俱增,关于如何应对或避免这类尴尬也正在成为热议的话题。笔者以为,人间尴尬在所难免,如果善于从中了解不同国家或民族的文化,体验异域他乡的风土人情,从而增强跨文化交际能力,也不失为一件益事,甚或乐在其中呢。

         走过五大洲不少国家,耳闻目睹了形形色色的尴尬,然而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美国的几次亲身经历。

 

        多年前,我第一次访美期间,应邀到朋友家做客,想买瓶酒作为礼物带上。在一家商场里,当我拿着挑好的酒排队付款时,却被要求出示证件。我解释说,因只是参加朋友聚会,没有随身携带证件,同时调侃地说:“我已是40多岁的人了,不至于年轻到不像21岁的模样吧?”但无论我如何解释,那位帅气的收款员就是不给我办理付款,只是笑着说:“这是规定,请理解。再说,我真的看不出你已21岁了。”我哭笑不得,觉得美国人太呆板,不通融,当然丝毫未感到不悦,毕竟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何况人家是按规矩行事,而且态度和气。这时,我想到可以请和我同往的另一位美国朋友帮忙把那瓶酒结账走人了事,于是就问他是否带了身份证件。可那位收款员马上提醒我们不可以这样做。无奈,我只好放弃初衷,改买其他礼物,因如果回去取证件会耽误更长时间。  

        经朋友介绍了解到,美国联邦法律要求各州把最低饮酒年龄定为21岁,这项规定是根据国会1984年通过的“全国最低饮酒年龄法”,又称“统一饮酒年龄法”而制定的。尽管各州没有法律义务一定要这么做,但由于联邦政府把实行21岁最低饮酒年龄法作为各州得到联邦各项拨款,主要是公路拨款的先决条件,各州出于自身经济利益的考虑,自然会自觉参照执行。而且,美国法律无论是对饮酒者,还是对提供酒的个人、酒吧或酒店,都设立了相应的规定。如通过虚报年龄、借用他人驾照、使用伪造或经篡改的驾照以及提供假报告等方式,从有营业执照的售酒商那里买酒,均属违法;对于21岁以上的成年人来说,为不满21岁的人获取或提供酒,以及为了给不满21岁的人买酒而向售酒商虚报年龄,也属违法;对于持有营业执照的售酒商来说,任何时候向不满21岁的人出售或提供酒都是违法的;违法者不仅会被处以罚款,而且驾照或营业执照也有可能被暂时收回或吊销,甚至可能会被判刑。

        听着朋友的介绍,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我小时候被老爸打发到街对面小店给他买酒的情景,想不到我这个有多年买酒“前科”的中国人到了美国居然变成没资格买酒的人。在感慨文化差异的同时,对那位貌似刻板的收银员兼“执法者”却由衷地叹服。

 

        2015年6月的一天,我和先生在曼哈顿转了大半天后,不经意间,走到了联合国总部附近。尽管我已几次入内,或参观或看演出,但第一次来美国的先生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看时间,已是下午4点多钟,我们抱着侥幸心理快步走到正门前,向两个卫兵询问是否还可以进去参观。他们爽快地答复“当然可以”并要我们出示证件。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一时兴起,忽略了这个常识性问题。我抱歉地解释:“我们是来美国探亲,今天原本只是想随意走走,因此没有带任何证件。现路过此地,第一次来美国的先生听我简要介绍后,非常想进去看看。”尽管觉得没什么希望可以说动他们,但还是想搏一搏运气,所以最后我特别强调了一下:“我们来自中国,是暨南大学的教授。我们学校是一所国际化的大学,学生来自世界各地,有“小联合国”之称。两个卫兵立刻变得非常客气,其中一位还用中文说“哦,中国,你好!”边说边和我先生握手。学了一辈子聋哑英语的先生听到美国人说中文激动地直说“thank You !”

         后来,两位卫兵就问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我们是大学教授的东西。我在包里找了一下,翻到一张名片,就递给他们,并笑着询问是否可以当作身份证明。他们看后,不仅说完全可以,而且还对我名片上的照片大大赞扬了一番。我和先生喜出望外,一再道谢后径直往里面走去。谁知,过安检门时,安检人员仍要求我们出示证件,我如法炮制,把刚才的台词又复述了一遍,并把名片再次拿出亮了一下。那位安检员迟疑了一下说了句“OK”,就在我的ticket上打上一个“group leader”字样,我致谢后立刻带着我的“group member”欣然而去。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先生非常兴奋,眉飞色舞地向女儿一遍遍描述自己如何“临时动议”却如愿以偿参观了联合部总部,尤其是在没带任何身份证明的情况下。这意想不到的“礼遇”,让他感慨了好一阵子:“美国人真是太友好了,太可爱了!”然而我心里非常明白,这种“礼遇”并不常见。我们那天十分幸运,遇上了较灵活肯通融的卫兵;此外,对大学教授的普遍尊重和信任,加之中国的强大、中美关系的向好,无不可说是其中因素;当然,还有一个我先生口头不愿承认,内心却沾沾自喜的原因也颇为关键,那就是:他有一个跨文化沟通能力极强的太太!

 

        在超市买东西,付款时弄不清标价,可能是大家经常遇到的情况,但采用免费赠送的办法解决这种尴尬也许并不多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只怕我自己也难以相信。2015年的一天,我在曼哈顿超市“Whole Foods Market”购物后排队付款,其中有一袋米收银员拿不准价格,就问我是否留意物品标价,我回答说因考虑到付款处有电子设施,就没有专门去记。那位女收银员点头表示理解,并连说抱歉,让我稍等,她找个人去查一下。看到后面有很多人排队等着付款,我就说:“算了吧,米我就不买了,你给我结账吧”。结完账,将所有物品往购物袋里装的时候,我随口说了句:“刚打了电话给女儿,说今晚回来吃米饭和红烧排骨,现在看来只有改变计划了”。那位收银员听后,一边将那袋米拿起放进我的购物袋中,一边说,“抱歉,你不用付款,把米拿走吧”。我知道那种情况下不允许客套或客气,只是连声说“谢谢”,可她回了句“have a good day”,就忙着为其他顾客服务去了。尽管只有二、三磅米,用不了多少钱,但令我感动的是收银员的善解人意以及商家的这种宁愿自己吃亏,不让顾客尴尬、为难的服务意识。当然最让我满意的是,我可以按原计划给女儿准备晚餐了。

 

         2000至2001年,我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欧克莱尔分校做了一年的交流学者,教授《中国传统文化》。回国前,学校举办了一个欢送会,依照惯例,其中有一个赠送纪念品环节,国际交流中心主任Karl先生代表学校送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按照西方人的惯常做法,我客气地请求允许后当即打开,在漂亮的包装纸和精致的包装盒里,是一个印有学校logo的黑色闹钟。由于早已领教了美国人的“无知无畏”,尽管感到啼笑皆非,但脸上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嘴里重复着大家耳熟能详的外交辞令:“啊,这个闹钟太漂亮了!我非常喜欢!谢谢!”

          这时,一位在我班上听了一学期《中国传统文化》 课程的学生David站起来走到Karl身边耳语了一阵,Karl立刻面露惊讶,然后十分尴尬并诚恳地对我说:“非常抱歉,我不了解中国文化,不知按照你们的传统习俗,送钟是一种禁忌。我为我的无知道歉!请你务必原谅!”我立刻明白了:是我的那位学生“好心”提醒了他。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来却使局面更加尴尬。Karl这时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站在我面前一个劲地致歉,两只手在胸前不停地搓着,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礼物要回去。于是,我用非常夸张的愉快语调笑着对Karl说:“没关系,在中国传统习俗里是有这样一个禁忌,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以个人喜好我为准。我是个无神论者,而且正好缺一个闹钟;再说,这个闹钟真的很精美,我非常喜欢。我会把它带在身边,看到它我就会想到在这里和大家共同度过的快乐时光”。听闻此言,Karl马上显得轻松多了,并一再说,自己原本想到我的课堂听课的,但因工作太忙无法如愿,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中国文化。

          这次轮到我的学生David尴尬了。活动结束后,他专门走过来,再次感谢我激发了他对中国文化的强烈兴趣,并表示会继续学习研究下去。当然,正如我所料,随后他不好意思地问:“今天我是不是好心干了件坏事?”我安慰他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你能学以致用非常好。今天发生的事,大家都没有错,Karl原意是送我一件既漂亮又实用的礼品,而尽管闹钟在中国传统习俗中是‘taboo gift’,我仍欣然接受并礼貌致谢,遵循的是以“和”为本的中国文化核心价值观。”

         David好像似懂非懂,随后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而我却真的陷入了深思:在美教授《中国传统文化》的任务完成了,然而促进中外文化交流之路似乎还很长很长……

 

【李岘】随着时间的推移,口头语言的“尴尬瞬间”减少了,可是肢体语言又受到了挑战。

         如果人们留意,就会发现中国人与熟识的人打招呼或者聊天儿时,喜欢拍打对方的肩膀或手臂,以使对方关注自己的话题;而被拍打的人对这种表达方式也习以为常,在交流的过程中也常常以拍打对方为互动。

         拍打之间,有些人是下意识的,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个习惯;有些人是有意识的,认为这样交流亲切;还有一种人把这个习惯当成“恶习”,赌咒发誓也要戒掉。

          这三种情形我都亲历过。

         在中国,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拍打谈话对象的习惯;到了美国,经人提醒,意识到这个习惯后也不以为然,认为这种肢体语言可以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在美国住久了,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特别是在美国的校园里,非改不可。

          刚到美国大学教书的时候,我把中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做法带到了课堂。课上“苦口婆心”,课下“以心换心”。间休时,课堂上有些嘈杂,我就会走到那个要谈话的学生面前,先轻轻地拍一下肩膀,然后才面带微笑地与其交谈。我把这种肢体语言解释为“平易近人”——即使是老师对学生提出了批评,也会让学生感觉到是善意的指正。

         不久后我参加了一个学校讲座,题目就是“Sexual Harassment”(性骚扰)。当然,学校给老师讲座,自然是从保护老师的角度出发。所以,大到不能“师生恋”、不能单独请学生吃饭,小到老师的一个眼神、办公室的一扇房门……都成了师生之间的禁忌。

        太小题大做了吧?在中国,学生单独请老师吃饭,老师请学生到家中做客——司空见惯!学生生灾害病,男老师到女生宿舍去探望——合情合理!特别是老师在自己的办公室,凭什么学生来了就不能关门?      

        我对“房门半开”的做法早就抱有抵触情绪,因为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已经成为校园里的“一道景观”,不仅老师会见学生要房门半敞,连同事或上下级之间的互访,也是刻意地房门虚掩。 这种做法岂不是人与人之间缺乏了最起码的信任?

         我行我素。

        可是,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我认识的一位生物学教授,有一天给学生上实验课,让学生“谁先做完谁先走”。最后剩下的一位男同学,怎么都做不完这个实验。生物学教授为了帮助他,随手翻开一本教科书,指着上面的图向他解释人体结构。下课的时间到了,这个学生还是没有完成实验。过了两天,这位教授收到了学校的约谈通知,说有学生告他“性骚扰”!理由是,男性老师在他面前讲解人体生殖系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生物学老师在实验室里讲解人体器官有错吗?有惊无险,这位教授向学校解释了一番也就逃过此劫。

         而我的另一位同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是教社会学的。不知是哪天生动的演讲用错了眼神,结果被有的女学生定性为“目光猥琐”。不仅如此,这样的文字还贴到了网上。

        说来也巧,我和这位同事的关系还不错,并把他介绍给了我的一位单身“闺蜜”。 闺蜜也是大学教授,他们俩儿第一面感觉不错,就相约了第二次见面的时间。在两次约会之间,闺蜜上网查看了学生对他的评语——赫然间,她看到了这位男教授对女学生有“性骚扰之嫌”的文字!

          我收到了闺蜜的电话:她已经取消了第二次的约会。

          尽管我告诉“闺蜜”我对此事一无所知,闺蜜也不怪我做了一次“糊涂红娘”,但是我的同事却想不通为什么我的“闺蜜”突然取消了约会。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对他解释,加之对网络上的文字半信半疑、心有余悸,索性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了。

          经过这些事,我发誓要改掉“拍肩膀”的“恶习”,否则哪天被控告为“性骚扰”,有理也说不清啊!

          “你说,为什么咱们会有这个习惯?”当我把这个问题与一位同胞谈起,结论出来了:

          ——人口!泱泱大国、十几亿的人口、走进深山都会看见人头攒动,所以人们在噪音中一声比一声高。

          ——噪音!声音无法让对话双方凝眸,就要借助肢体语言,久而久之,不拍不打都不够亲密。

        这也许是调侃,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美国的新移民来说,走出自己族裔的社区,你就必须学会入乡随俗。否则?否则,欲哭无泪。

 

【许晓妮】在渐渐接受美国社会道德即理念的同时,我们反而远离了国内办事的作派,譬如盗用原作者的创意。这种文化之间的差异,造成了对版权所有者的极大伤害。

 

【孙兴华】2001年跟其他六个朋友构建了中国本土原创的第一个幻想世界《九州》。原因是看到《指环王》《哈利波特》《龙与地下城》等作品,希望中国能够有一个充满了东方幻想风格的架空世界。江南、遥控、今何在、水泡、斩鞍、大角、和我,被称为“创世七天神”。中国著名杂志《科幻世界》甚至以《九州》为骨架,发行了新的刊物《奇幻世界》。

          我们的传统文化是聚少离多。2006年江南回国跟今何在、大角三个人把《九州》从《奇幻世界》拉了出来,在上海发行《九州幻想》。开始的合作充满着浪漫的冲动,《九州幻想》找我要稿子便给稿子,突然打电话要求按照封面设计写一篇文章就马上熬夜去帮忙写。过了四个月,问题出现了。当时《九州幻想》在连载江南的《飘渺录》,我要求在连载之后刊载我的《传说时代》。但江南却要求今何在赶《牧云记》,同时拒绝刊登我的长篇。开始的时候说得还很友好,《传说时代》不符合设定。但后来被我发现《九州幻想》在众多场合宣称“人人都可以写九州”,“九州不需要符合设定”。在质问江南后,得到了很明确的答案:为了吸引唐七、萧如瑟、苍月等一批广受喜爱的美女作家,扩大杂志的销售量。《九州幻想》不是《九州》,是他们三个联合创办的,以盈利为目的的杂志。我说你们不能开放九州设定,我不同意。江南回信说:中国法律规定联合创作只要有一个人公开版权,其版权就是公开的。九州是个短线项目,做不大的。劝我也不要费心去告,告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过去的十年里,《九州》时而出现、时而沉沦。经过无数次的死亡、重生、再死亡、再重生。2014年回国的时候跟大角、今何在、水泡、遥控吃饭,听他们说起很多投资人看中了《九州》,有几个大型的电影、电视剧会上映。包括《海上牧云记》、《飘渺录》、《天空城》,还有游戏《九州无双》等等,很为他们高兴。

        没想到,正在热播的《九州天空城》让我愤怒地发现,竟然是毫无遮掩地篡改、盗用、试图将成立了15年的《九州》毫无掩饰地占为私有。

        《九州天空城》盗用了《九州》所有的设定,包括我们七个创作九州的整个过程,都被腾讯用在了对这部电视剧的宣传上。为了冠有《九州》这个名称,腾讯特意请来一位曾经写过九州的作者来写了一部同样名为《九州天空城》的小说。但该电视剧在请这位作者之前就已经写好了剧本。就是说这个电视剧跟九州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为了宣传、套用IP而冠名《九州》,同时在各大媒体上大肆宣传《中国第一个原创幻想世界》,来博取眼球。甚至,修改了我们七个十五年前便已经做好的,九州世界的基础设定。加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名词“进化论”。

        我在进行质疑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几个天神的阻力。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靠宣传“九州人人可以写”而笼络作者来为杂志写小说的人,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力挺自己曾经说的话。

        为了宣传自己的电视剧,将一部传统的仙侠作品强行套上九州的名字,请一个根本不是七天神的莫名其妙的作者写一部同名小说,就可以把别人创造了十五年的东西做成自己的,还要在明年出大电影《九州蛟珠传》。并且宣传说明年还要出《九州天空城》II。我却只能在这里呆呆地看着被人家盗版。腾讯是个多么有钱的公司呀?别说告它,就连写律师函去质询恐怕都要想想被反告回来拿什么应对吧?有钱就可以抢占你的创作,这就是中国式IP。

        我通过微博发表了一篇《中国式IP》来谴责这种毫无廉耻的盗版行为。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地有网友告诉我,百度百客上《九州》的介绍由七天神变成了六个网络写手,我的名字“多事”被删除了。于是,我又发了一个帖子,说百度百科上是人家腾讯花钱推到搜索引擎最前端的,我无能为力。结果,百度百科向我发了道歉信,并通知我已经改正了。我感谢了百度百科,删掉了这篇微博。今天上网再搜,我的名字又被拿下来了。我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

          《九州》是有版权的。《九州幻想》无权公开《九州》的版权。因为《九州幻想》是三个人成立的,以盈利为目的的杂志。它不是《九州》,赚的钱我没有一分。人家欠债,也没让我帮忙还钱。我拥有《九州》作品的审批权和冠名权,但面对强大的资本的时候,连封律师函都不敢发。因为我的对手是腾讯,还有直播《九州天空城》的江苏卫视。他们富可敌国。

 

种族的差异

 

【许晓妮】美国是个多种族的移民国家。民主、自由、平等一直是民众引以为傲,但是大家对不同种族的认知还是有差异,而不平等的现象也没有杜绝。

 

【周愚】我們辦公室的習慣,也可說是規矩,早上最先到的人煮咖啡,那天我到得最早,當然就由我動起手來。

        幾分鐘後,一壺香噴噴、熱騰騰的咖啡便已煮好,我正要倒一杯自己享受時,同辦公室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同事走進來了。我一面和她打招呼互道早安,一面把原來準備要給自己的那杯先拿給她,並問她喜歡喝怎樣的咖啡(How do you like your coffee?) ,意思是要不要加糖和奶精。

        我們這位女同事不但年輕漂亮,而且未婚、並素以大膽、豪放、風趣、幽默見稱。她聽我問之後,先是對著我眨了眨眼睛,並曖昧地笑一笑,然後說:「就像我的男人一樣」(Just like my man) 。

        我一時會意不過來,楞了一下。

       她見我没懂她的意思,向我靠近了半步,把嘴巴凑到我的耳邊,輕聲細語地:「 白的、甜的和熱的」)(White, sweet and hot. ) 。

       這回我立刻會過意了,立刻替她加了奶精,變成白的;加了糖,變成甜的;而剛煮好的咖啡是熱的,則是本就不成問題的。

    「謝謝你,蜜糖(Honey) ,你真懂得我的心。」她接過咖啡,接著也問我:「你呢!你喝怎樣的?」

       我這人一向拙於言辭,反應也慢,但那天不知為什麼突來靈感,突生急智,聽她問後,我立刻回答:「我喝黑咖啡,但是 …… 」

用不著等我說完,她就哈哈大笑。這時正好另一位男同事走進來,見我們兩人這麼高興,問是什麼事情,她就把我們剛才的「黑白咖啡」對話講給他聽,那位男同事聽了之後也笑了。這時上班時間已到,陸續又有幾位同事進來,她又不厭其煩地重覆說了兩三遍。不論男同事、女同事,聽後也都覺得好笑,甚至還誇讚那是我和她兩人合作創作的「高級幽默」。

        不過没過多久,我就發覺到那並不是什麼「高級幽默」,不但不高級,甚至還具有危險性。辦公室裡的同事都覺得好笑,是因為他們都是白人,如果其中有一個黑人的話,那就不好笑了。而且可能還會發生不愉快的事件,甚至另一場洛杉磯暴亂也未可知呢!

        想到這裡,心有餘悸。雖然我的幽默是由那位女同事的幽默所誘導出來的,也可能是我們早知辦公室裡没有黑人,才會有這種幽默脫口而出。但無論如何,這是個很不得體的幽默,我以後千萬要謹慎,不可再犯。

 

【赵燮雨】我们仨齐刷刷地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交通法庭大门打开。

        人真多啊。无风无雨,亏得今天是好天气。

        起先根本想像不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交通法庭办交涉。

         排在我前面的是燕子,我太太同事的太太,一个长得十分讨喜的女孩子。典型的上海人,人出挑会打扮。她是在路口有 STOP 标志的地方右转弯没有 fully 停下来遵照交通章程一停二看三通过,漫不经心稍微意思意思就直接右转了。不料一辆警车偏偏从 nowhere 钻出来,截住她。更倒霉的是燕子她出来时把驾照忘记在家里了,这就错上加错。罚款不轻,怎么表示忏悔也不管用。

       她其实并不冤屈,可我实在冤屈。

         因为西北大学是有名的私立大学,校区所在的艾文斯顿市房价特贵租金也高,我们租住的公寓房当然没有车库。汽车泊在路边,每周扫街车来必须让开否则罚款。为了避免吃罚单,总是记着周二街道这边周三街道那边来回倒车。可是,这次明明是搬好了等扫街日子过后搬回来却来了一张罚单——50美元!

        本来,不知道怎么办,如何申诉。燕子提醒说不必忙着交罚款,即使像她那样也要去交通法庭上诉!这才决定先不交罚款,在单子后面那个表示要申诉的小方框里画个勾,邮寄出去。

         于是,我们就在规定日期一起来到了交通法庭门口静候开庭审理。

        等着无聊心焦,我和紧排在后面的阿米哥聊了起来。

        阿米哥一副忠厚老实相。原来他和我一样冤屈——我是避让了扫街却莫名其妙来了罚单;他是当天根本没有下雪偏就给了他一张妨碍扫雪车的罚单!通常就算下雪,也得等到积雪到一定程度,扫雪车才会开出来呢。

        终于开门了,人流按照次序进入法庭。看到有几个警察代表在场——准备答辩。还有两个显然是律师,为了双方车祸赔偿数额纠纷到这里寻求判决。

         先走出来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开口就说——代表法官——大意是你们这些申诉案件都是小金额,毛毛雨!如果现在想改变主意退出的话还来得及,否则一旦发现更大的问题别吃不了兜着走。原话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法警高喊,法官大人到!全体肃静起立迎候。

         按次序一个个上前听候发落。

          轮到燕子上前,甜甜的笑脸,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流畅的英语。我听来的阐述是——警察“叔叔”说我没带驾照。法官大人,您瞧,这不就是我的驾照!

         双手递上去——确实,她带了驾照啦!

          免责!燕子赢了上诉。

         这位法官完全忘了“今天”带了驾照和“那天”带没带驾照完全是两码事。

        接下来就是我。我说明——那天不是轮到街道这边扫街,所以我泊在那里没过错。

       法官没等我讲完,一锤定音:50/50!

         我还要争辩,只听得厉声断喝:有什么区别啊,Next!

        在这里,没有你讲理的地方。只得怏怏地去排队付款——减半,25美元。

        缴款队伍里自然没有燕子——她没有过错不用罚款,早回家了。

         正在排队缓慢行进中,阿米哥也来到了付款处。我一看脸色,他更沮伤。原来,法官也是容不得他申辩,马上宣布驳回。全额交付罚款。

         相比之下,我还算幸运儿。走出交通法庭,来到停车场 。

        乌云密布,天色已经晦暗,看不到半点阳光。

【许晓妮】我们生活在这个有着多元文化的第二家园,唯有时时学习、融入,才能生活得自在、充实、快乐。

(注:该命题征文已於2016年8月26日在美国《华人周末》上连载。)

 

 

 

 

 

美国作家协会第一期命题征文“大接龙”  《闲话“大年三十”》

 本期主编李岘的话—— 

       最近网络文学兴起一种文体,叫做“大接龙”--就是同一个命题,不同人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承上启下地将文字延续下去成为一篇文章。美国中文作家协会十六位成员以《闲话“大年三十”》为题,以“春运、春联、春晚、饺子、年夜饭和拜年”为话题,迎接2016年的“猴年”到来。

      美中作协是美国加州政府正式批准注册、由生活在美国并热爱用汉语写作的华人

     及其他族裔的人,自愿组成的非政治、非宗教、非营利的组织。作协每三个月以“大接龙”的形式推出命题征文,本期由我负责。希望更多的文友加入美中作协。欢迎浏览作协网站 http://www.chinesewritersus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