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

 

By 曉妮

 

     從字面上看,“小犬”就是體積不大的狗,我家養的那只American Eskimo就是這種小狗。在女兒五六嵗時,就串通她爸爸向我提出要養一只狗狗的願望,兩個人一唱一和,說了一大堆狗狗的可愛之処,好像我家如果沒有狗狗,就會是一個不完整的家庭,我也“据理力爭”:你們倆已經是我要照顧的大小孩,難道還要弄一個“小不點兒”來給我找麻煩?!總之,“休想”!每次在街上看到別人牽着狗,他們倆除了一臉羡慕以外,還旁敲側擊,引經典据,擺出許多人類與狗相處的動人故事和種種好處。女兒漸漸長大了,為了給她機會教育,我就用比較容易打動她的方式說:“你現在要學會照顧自己,然後才能去照顧你養的狗狗。”記得在她八嵗時,有一日她發高燒,一副很虛弱的樣子,把我心疼死了,問遍她平日愛吃的東西,她都搖搖頭,我急了,問她:你到底要什麽呢?不料,她用柔弱又堅定的語氣對我說:“我要一只狗狗,媽咪你看,我們班所有的同學都有兄弟姐妹,或者有狗狗,而我什麽都沒有。”說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原本是要給她添個弟弟或者妹妹,可是陰差陽錯,至今她還是獨生女一個,想想養小孩比養只小狗狗要複雜的多,再說女兒已經會料理一些自己的事情,看看眼前這個可憐的小人兒,怎麽可能不答應她的請求一咬牙,一跺腳,斬釘截鐵地說:“好,我們就養只小狗狗,給你添個狗弟弟。”女兒的臉立刻像綻開的花朵,從此,我們一家就緊鑼密鼓地為尋覓這個“新成員”忙碌起來,翻遍中英文“狗書”,咨詢過好幾位專家,最後覺得American Eskimo這種狗,是我們全體認可的“最佳狗選”。可是這種狗,市面上極少見,候了很久,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回家來。看着這只白毛茸茸的小傢伙,就給它取名叫Snowball(雪球)

       “小雪球”是一只相貌十分出衆的狗,體態勻稱,毛色潔白,具有一張常常微笑的面孔,看到它的人都會讚嘆它的美麗。可是並不代表這是一只“乖狗” ,它憑藉着美麗的外貌,每日“作惡多端”。為了調教它的基本生活能力,我們全家總動員,對它嚴加訓導,可是這個聰明而頑皮的小東西,總能想出各種詭計,抗拒我們的管束,爭取它的自由,這個自由的代價:就是家裏的地毯上的那些斑斑點點;無數只拖鞋不知去向;沙發上的傷痕累累;還有它小姐姐手上的牙痕……最可氣的是它在辦完這些“壞事”之後,受到我們齊聲譴責時,居然瞪着它那美麗的大眼睛,一臉無辜,憨態可掬,好像對它繼續嚴加訓斥是“殘忍”而多餘的事情。

       “小犬”還有一個含義,這可能是我女兒這一輩小孩完全不了解的:古早的時候,“小犬”是兒子面對父親的卑稱,而我們家這只小犬也儼然是我們的“狗兒子”,記得第一次帶它去見專屬獸醫時,我和女兒的爸爸就被稱爲是Snowball的媽媽和爸爸,這不就表明我們是它的“父母”,它是我們的“兒子”嗎?當時聼了覺得十分好笑,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但是看到獸醫非常認真而嚴肅地在講述,要如何照顧好這個“狗兒子”的種種細節,心中居然有一種與這個狗兒子血脈相通的幻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幻覺越來越真實,而這個小傢伙也把自己當作女兒的“狗弟弟”:只要我對它姐姐講話的聲調提高一點點,它就會“大義凜然”地擋在她的前面,瞪圓雙眼,就像在對我發出抗議,如果我還繼續不停地訓斥它的姐姐,它就會奮不顧身用前爪撥弄我的手,企圖阻止我的“惡行惡狀”。平時,它雖然時常欺負姐姐,跟她打成一團,但到關鍵時刻,一定會挺身而出,難怪姐姐會任凴它的欺負而毫無怨言。對於我,它時常會顯示出兒子對母親的依賴:儅我外出回家時,見到我,它縂是舔着舌頭,扭捏地在我腿邊蹭來蹭去,發出一陣陣撒嬌的呢喃,它知道這是它的媽咪,它的民生問題只有靠她了。如果我在哪裏看書,它一定會依偎在我的身邊,十分恬靜而滿足。但是和它爸爸在一起,卻又是另外一種嘴臉:拍馬迎俸,百依百順,因爲它知道這個人會教訓它,而且聲音一定比媽媽來得恐怖。為了讓爸爸不要對它反感,先把姿態放低,顯得十分乖巧柔弱。這樣一來,我們全家三口,它都有不同的對策,以不變應萬變。在它兩年多的歲月中,活得有滋有味,集各種寵愛與一身,儼然是我們家中不可或缺的成員,哪一日當我們外出旅行時,都特別想帶着它與我們同行。如果條件不允許,也一定會帶着它的相片,每到一處,先把照片擺在我們時刻能看到的地方,這樣就可以讓我們覺得時時刻刻都會和這個嬉皮笑臉的小東西在一起,那種牽挂,還真有點唇齒相依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