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初吻》15

十五

作者:胡亚楠

芝加哥时间:2009年11月22日                                    倒计时:3384天

 

      周六早上四点五十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澡、吃饭、收拾东西,五点半的时候就已完全准备妥当。六点钟“妈妈”送我去学校。结果没想到六点半到了学校,发现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只差我一个!Sunny告诉我,他们在学校等我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这让我很不好意思,但地区代表通知我“妈妈”的集合时间的确是六点半呀!不论怎么样,迟到发生在一个中国人身上难免造成一些误会。

      Sunny、Lucas、Eric、Sascha、Thorben和Anna已经将自己的行李分放到了地区代表和她女儿的车后备箱里。我只背了平时上学背的书包,里面装了几件衣服、洗漱包、充电器和笔记本电脑。看看两台车后备箱里,旅行袋、拉杆箱、手提箱已经把后备箱里面的大部分空间塞得满满的。我真不知道两天一宿的短程旅行他们能用得上什么。我把我的背包平放在了所有行李的最上面,之后便和“妈妈”拥抱告别。

      我、Sascha、Anna同坐地区代表女儿的车,我和Anna坐在车的后面。美国的车就是宽大,车后座的座椅和沙发一样,我和Anna之间留出了将近一人半的位置。

      车窗外的一切还皆是漆黑一片,直到我们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天才蒙蒙亮。

      这次芝加哥度假旅行不仅有我们密歇根州的交换生,同时还有印第安那州和伊利诺伊州的所有报名参加的交换生,队伍可谓庞大。旅游大巴应该是从印第安那州北上开到密歇根州,然后向西南方向开往芝加哥。

      Anna和我们地区代表母女俩乘坐了另一辆旅游大巴,我们六个男生则坐在一起,霸占了旅游大巴的最后三排座位。不过地理位置并不算优越,因为我们最后三排牢牢地环绕着车载卫生间。

      出发之后,车里就异常的热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车里有好大一部分是来自巴西的交换生。巴西这个国家就是以热闹疯狂著称,最有名的如桑巴舞。这帮男生女生在车中间的位置说笑欢腾,不时还集体来几句葡萄牙歌曲。其实我们后排也没有消停,不知谁带了一个手提式的小音箱,能和IPod组合的那种,大巴启动之后就开启了音乐。不过比起那群巴西人,我们这里也就算是只哼鸣的羔羊。

      虽然大家早上起来的都很早,但旅程的刚开始还是十分的活跃与兴奋。Lucas已经离开了我身边的座位,加入了他那帮疯狂同胞的狂欢中。我和Sunny正说这话,突然听见一个女声。“刚才是你们再说中文吗?”我一抬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我的前面。我说:“是,是我说的。”Lucas正好去前面的位置了,空出了座位,她便坐到了我旁边。

      光是听她的声音和第一眼的感觉就知道她是台湾人。她的长相和Sam特别像,言谈举止颇有Sam的风范。看她来势汹汹的劲儿,就知道她已经好久没说中文了,憋得有点要溢出来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中国人,赶紧泄洪吧!

      她初中毕业就走这个交换生项目来了美国。相对于我们,她的年龄还算比较小的。我们聊了聊在美国的生活情况以及各自家里的自然情况。我个人认为,和台湾人交流要比和香港人交流容易得多,起码在语言方面可以很流畅,不用有的时候针对某个词句进行解释。我给她介绍了Sunny,说他是来自香港的。Sunny一听我俩在这边说话,自己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好大声地喊了一句:“我们都是中国人!”赶巧,他嘴里正含着一块我给他的糖,这么一喊,糖一下子从嘴里掉了出来,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香港的小朋友还是挺爱国的吗!我特意看了看那个台湾女生的反应,只见她一直在笑,也没有说什么。谈话间,她一会儿把大陆和台湾说成一个整体,一会儿又特意强调一下“我们台湾”,弄得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想和她说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但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两个人聊天聊得好好的,我“当啷”来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听起来不好。而且突然这么一说好像是我故意压倒人家一样,从礼貌的角度讲有些说不过去。是我们的东西说不说都是我们的,况且她也没有散播什么分裂国家的言论。台湾尚未回归,我们彼此保留各自的观点就是了。

      有的中国人一见到台湾同胞,第一句话不是亲热地打招呼,而是习惯性地问人家:“台湾是不是中国的(领土)?”人家如果回答不是,就要给人家教育一番,有的甚至连谈话都不与人家继续进行。如果回答是,多少也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说台湾是中国的领土,那台湾人就应该是我们的同胞。但往往有些人只因为一个是或不是就对台湾同胞异常冷淡,或是干脆变成了阶级敌人。如果你是作为一名台湾同胞,你认为这样的行为和举动友好吗?别管台湾同胞是否认为台湾是中国的领土,我们首先要拿出对待同胞的态度。这样才能让他们体会到同一个民族同样血脉中的深厚情感,也只有这样,才能加速中华民族早日实现祖国的完全统一。

      这个台湾女生真是能聊,和我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又和Sunny说上了《篮球火》。最后聊得Sunny两眼一闭睡了过去。如果我没有计算错,她和我们聊天整整聊了三个小时——一个全程的时间。最终是因为进入了芝加哥,大家忙着用相机照窗外的高楼大厦,我们才停止了对话,关闭了闸门。我只觉得脑袋有些大,但为了祖国的统一大业,付出这些算不了什么。

      看着窗外这些高楼大厦、立交桥、红绿灯、川流不息的人群、穿梭不断的车辆,心中突然涌上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我好怀念城市啊!好久没有见到城市了,那一瞬间,真的好兴奋,感觉好幸福。虽然我有的时候也去Kalamazoo或是Grand Rapids,不过这两个城市只是面积相对较大,人口相对较多而已。如果从建筑或交通方面看,同我头脑中的“小镇”也没什么区别。而今天,我又感受到了堵车时的等待滋味,只是这种等待是一种快乐的等待。

      车在一处四周都是摩天大楼的街角停了下来。我本来以为先入住宾馆,但下车才发现这里是我们第一个景点——Sky Deck。是啊!如果这里要是我们入住的宾馆,也未免太过豪华了。

      New York、San Francisco、Los Angeles这些城市我都去过,所以这种大都市的场面对我来说已没有什么新鲜感,何况中国现在的大城市有很多要比这里的街景还要繁华热闹。我只站在人群的前面看着其他人疯狂地拍照。

      Ted这次是不是应该来呀?几周之前,Ted上Facebook问我这次去芝加哥之行的事儿,我由于网络的原因一直上不了Facebook,所以也没有回复他。但我最后一条留言发表的是我将会去芝加哥,估计Ted能领会到我的意思。

      我向后观望着陆续到达门口集合地点的人群,希望能看到那张米老鼠模样的脸。但翘起脚尖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嗯?这不是Lee吗!武汉人,长得特像朱芳雨的Lee。正是他!我和Sunny打了声招呼,就兴冲冲地从人群中钻到了后面。

      “李渊杰!”

      Lee听有人喊他,抬头一看。他明显有些激动,眉毛挑得老高说:“姐夫?竟然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笑了笑说:“我凭什么不能在这儿呀!你怎么样?”

      “我还好。真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你不是和Michael在得克萨斯州吗?”

      “扯淡,我和Ted在密歇根州。”

      听我这么一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么多去密歇根州的呀!”

      我和Lee说话之间,几个人也凑了过来。我转身一看,这不是成都的张洪畅,畅兄吗!旁边有个男生穿着半截袖小T-恤衫,耳朵上戴了一个大号的耳包,看样子也是中国人。我和洪畅打了个招呼,发现前面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我不认识,另一个好面熟。我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打扮——头戴一个大的有点像蛤蟆镜的黑框眼镜;脸蛋有些下坠;上身穿一件白色的夹克;下身一条超短牛仔短裤和黑色丝袜;脚上一双金色的高腰儿平底靴。哦!这双鞋我认识,原来是那个湖南女生呀!

      “你穿的挺凉快呀!”我说。

      “反正不冷。”她瞧瞧我说。

      我以为她身边挎着的那个女生是个韩国的,没想到她开口说的是中文。她俩又打量了打量我问:“你这里面穿的是校服呀?”

      我说:“是呀!高中的校服。”

      我话音刚落,她们就忍不住地笑。

      我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队伍开始向前移动了,我和他们说:“等会儿回来再聊,我先去前面了!”

      我和Sunny还有Eric一组,过了小转门进了电梯。电梯不知道在几楼停了下来,之后是过安检。过了安检,我们仨在一个背景是芝加哥夜景的影墙前照了张相。随后跟着人群在展廊之中穿行。两边的墙上用文字和照片介绍芝加哥的历史,其中还不乏有名人乔丹的塑制造型。

      出了展厅,我们又进入了电梯。电梯里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着楼层数,30、31、32……我的耳膜开始有些被挤压的感觉,100、101、102、103……Sky Deck共有103层,我们现在则来到了第103层的观景区。

      出了电梯,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和其它摩天大楼的顶层观光区一样,四周是硕大的塑钢观景玻璃,每隔四块玻璃前都有一个投币观光望远镜。透过玻璃,每一个角度的景色都各不相同,但每一组景色都将城市的风情展现得淋淋尽致。我顺着逆时针的方向走。楼层中间是一个纪念品店,我对这些贵的要命的纪念品没什么兴趣,转过来看到很多人,到了近前我才发现这边的观光窗的风格变了。这边采用的观光窗是那种落地式的,像阳台一样突出一块,但突出去的地方脚下不是瓷砖或是钢筋混凝土,而是透明的玻璃。这足够让人有些心生畏惧,看着脚下迷你的汽车和更多渺小的行人,自己仿佛置身空中,有一点蜘蛛侠的感觉。别看有些人故作大胆地为了拍照在上面摆各种姿势,但脚下的动作都很是老实,轻得像猫一样。

      在上面又转了一会拍了几张照片,我们便从楼顶坐电梯下来了。下面有几台机器,投几枚硬币进去,然后用手摇动把手,十秒钟之后从机器里面就会出来一枚铜质的一小枚纪念章。我们各自弄了一枚,然后跟着地区代表顺着出口的路线进入了一家纪念品商店。

      我认为这种纪念品商店就是让游客花昂贵的钱,从而永远记住是在这个地方受骗的。但人们有的时候偏偏愿意在这样的地方掏钱包,除了我。随后我又随着他们进了旁边的一家糖果店。这家糖果店可谓是独具特色,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糖果琳琅满目——有苹果大的棒棒糖,有用一米五左右高的圆筒装的满满一筒七色泡泡糖,有中间用颜色画出来小虫子的糖砖……Thorben花十美元买了一个大筒泡泡糖,女生们则买了几包可爱的巧克力。我依旧什么也没买,但出来的时候花十美元买了一张我、Sunny和Eric的合影照片。

      时间尚早,ladies又回去上纪念品店逛,我们几个大男生则从楼里来到了外面。我们的斜对过儿是麦当劳,有人提议去那里买点东西吃。我们刚打算迈步朝那个方向去,几个工作人员突然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拦住了我们,让我们在门口等候其余人员。我们有些纳闷儿,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交换生呢?后来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个牌子,正面是机构的图标和主要人员的联系电话,后面则是行程的集合地点和时间。没办法,只好在这里等了。

      其实这个Sky Deck上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主要就是欣赏一下芝加哥的风景,所以没多久就出来了好多人。我们嚼着Thorben刚买的泡泡糖,站在Sky Deck的正门口,让工作人员给我们照了几张合影。美国的城市和乡村真的是天壤之别,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打扮都是那么正式、那么时尚,他们眼睛里透着一种寻求的目光,脚下的步伐也要比乡下人的快上很多。

      Lee不一会儿也出来了,我们俩在旁边开始聊了起来。说实话,在这里看到当初在武汉的同学,感觉相当亲切,就像亲人一下。Lee不在密歇根州,而是在印第安纳州,他所在的学校小了点,senior总共才有23人,但他的寄宿家庭很有钱。听他说他在学校参加了足球队和篮球队,现在在学校的Varsity。

      我一听,说:“哥们儿现在混得不错吗!”我把我的大致情况也和他介绍了一下,尤其说到了我的篮球教练把我从高级队甩到到了低级队。

      他苦笑一声说:“我们学校篮球队总共才七个人,两个根本不会打球,两个打得特别好,能扣篮,其次就算我打得比较好了。”

      我的天呐!他们学校人员也太匮乏了!可也倒是,他们学校总共senior才23人,上哪组建一支完整的队伍啊!接着我们又说到了寄宿家庭。他的寄宿家庭有两名交换生,除了他还有一名巴西的。他说他有点受不了那个巴西的男生,不仅是因为那个男生自己的房间成天不打扫,还因为那个男生太爱臭美!每天早上那个巴西的男生要照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镜子,有的时候还要去他的房间照。开学没多久,那个巴西男生在学校里处了一个女朋友,结果没过两个星期两个人就分手了。Lee说到这儿,冲着我用那样怪异的表情说:“日!这也有点太快了吧!”我也禁不住笑,说:“巴西男生吗,都这样。”

      这个时候楼底下已经出来了不少人。我问Lee见到Ted没有,他说没见到。我估计这小子这次是有什么原因没有来。我们往人群那边走,又看到了在洛杉矶时那个韩国男生,以及Lee他家那位爱臭美的巴西室友。

      在去Rainforest Café吃午餐的路上,大家都显出了几分倦意,不过巴西的男男女女还继续着疯狂。当看到街边的店铺出现“Brazilian”字样的时候,他们的惊叫声差点把大巴车的车棚掀开。

      这里是市中心附近的一家规模挺大的Café,三个旅游大巴将近一百五十人挤入了这家Café的大厅,很是热闹。Rainforest Café装修风格很独特,完全是模仿热带雨林的环境。在大厅中间的几个从上到下的透明的大柱子,成了几个养鱼的水族区,五彩斑斓的热带鱼衬着水中的照明灯在其中游来游去。

      洪畅他们看见了我,都奔我这边靠拢。正好等会儿六个人一个桌,现在在一起,等会儿别走散了。我看洪畅今天戴了一顶挺时尚的带沿儿的灰色棉帽子,多少让我从远处有些认不出来。但我能看出,他是为了掩盖他那头长得有些凌乱如麻的头发。他现在可以留披肩发了。我开玩笑地朝他说:“怎么,现在要进娱乐圈了?头发这么长也不剪。”他说他不放心在这里理发师会把他的头发剪成什么形状。随后我把Sunny指给他认识,没成想两个人还能说到一起去。更有意思的是,张洪畅这位仁兄竟然能听懂粤语!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装的,后来看他还真能说上两句。

      服务员终于忙完了餐具的摆放,我们也终于可以入座了。我们几个人在中间找到了一张的桌子,一个桌子六个座位,现在只有五个人。突然身后有人问我多余的那个座位是不是空着的。我回身一看,一个男生。“是,这里是空着一个(座位)。”我还以为他是泰国人呢,没想到开口说的也是中文。现在六个座位刚好坐满,但除了洪畅和湖南妹子,其余的两男一女我都不认识。不认识不要紧,介绍一下。

      那个女生来自唐山,叫陈瑞杰,现在在印第安那州上学,今年高三。两个男生分别来自湖南和江苏,叫李唱白和李擎。其中来自江苏那个男生就是被我误认为是来自泰国的那位。李擎以为我是北京人,因为我有的时候说话尾音不仅往上挑还有点绕。我说我是东北人,有的时候说话像北京人,完全是因为和香港人说话说的。因为东北话的尾音有点下降的趋势和幅度,香港的Sunny总是听不清或听不懂,所以有的时候我只好把尾音拉上去。一来二去就有点北京味儿了。

      大家熟悉之后开了会儿玩笑。因为洪畅的寄宿家庭和湖南妹子的寄宿家庭仅有一街之隔,洪畅寄宿家庭的“爸爸妈妈”的女儿是湖南妹子寄宿家庭的“妈妈”,所以几乎每周他俩都能在周末相会。湖南妹子总说洪畅欺负她,说她坏话,我则在中间打圆场。当然大家都当作是开玩笑。

      没过多久,洪畅看了看我,对我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种族歧视特别严重!”

      我这么一看,畅兄这心里是有事儿啊,而且现在好象是控制不住了,那就倾诉吧。

      “我们学校小的都可怜!”说着给我看照片,“教学楼里就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一拐就出去了!一共五个交换生在我们学校——我、一个越南的男生、一个德国的男生、一个韩国女生和一个泰国女生。越南男生因为一次抄作业被老师发现之后就开除回国了。我乘坐地区代表的车参加第一次交换生party的时候出了车祸,上医院看病,在家休息了四天。第五天上学,校长见到我说,如果我再有一天不来上学就把我弄回中国!”

      湖南妹子在旁边插言道:“他出了一次车祸还挣钱了呢!”

      我一听也挺好奇地问道:“(补偿)多钱啊?伤成什么样?没从里面扣税啊?”

      洪畅接着说:“钱的数额保密。我两节脊椎骨错位,脑袋轻微脑震荡。”

      我说:“你活下来还挺不容易啊!看你现在这样是不是还没好呢?”

      他猥琐地看了我一眼,喝了口水说:“CIA的人都去我家找我了!”

      我一听,这家伙的脑震荡果然没痊愈,现在开始说胡话了。还CIA,不是CBA呀?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CIA是个什么东西,但恰巧手机飞信资讯上说,CIA(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的缩写)在立陶宛的马术学校内秘密建立了一个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而犯人在监狱中受到各种虐待和残酷的刑罚。我这才知道CIA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人来找你?你说的CIA是不是Chinese Immigrant Association的缩写呀?大哥,你没搞错吧,是不是人家把你当拉登了,看你现在这个发型吧!”

      “我说的是真的!美国中央情报局专门有一个部门处理这些事儿,我还有(那个人的)名片呢!他们赔偿了我七百美元,看病花掉了五百美元。我这‘卖身’也算挣了二百美元呢!”

      “是呀,你现在身价不菲呀!起码也值个二百美元。唉,你都认识中央情报局的人了,你们学校种族歧视问题不和他反映反映?”我说。

      “ 他们就管赔我钱!”

      “你这也不行啊,你应该把剩下的二百元给我,我回东北给你拉一帮人过来,去你们学校找校长聊聊天。这样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

      “我们学校不仅歧视中国人,凡是亚洲人他们都歧视。我们学校那个德国男生抄作业、抄考试卷、抽烟、喝酒、泡妞什么都干,老师也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事儿也没有!有一次老师看见他正在抄作业,下课便把那个男生叫了过去,说那个男生做了什么她当老师的都看见了,但她不会告诉校长,更不会告诉任何人,让那个男生以后多注意一点。还有一次,早上我和德国男生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我前脚进教室和老师打招呼,老师连头都没抬。后脚德国男生进教室,老师主动上去打招呼!因为我美国政治分数低,所以学校里所有senior的活动我都不允许参加,就连毕业生的纪念礼物我都不能买!”

      “太畜生了!那你没联合一下同学吗?”

      “同学?除了几个心肠特好的女生见面和我打招呼之外没有人和我说话!我现在在学校里总共说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主动和他们说,但根本没有人理我,索性我就当哑巴了。(我)本来想联合一下黑人朋友,结果我们学校就一个黑人学生,还是一个freshman女生。”

      “那那个韩国的交换生(怎么样)呢?”

      “那个韩国女生有很多朋友,原因是她经常当众宣称她不喜欢亚洲人!”

      “我的神呀!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学校呀?你这些情况没和组织还有寄宿家庭反映一下?”

      “反映了!他们建议我换学校。但换学校就要换寄宿家庭,而我不想换寄宿家庭。我的寄宿家庭对我太好了!我自己住一层楼,每天牛奶、果汁、百事、pizza和牛排不断!其实主要是我的‘爸爸妈妈’离不开我。我寄宿家庭的妈妈老年痴呆,爸爸坐轮椅,每天要有人推着他出去遛弯儿。有一天我回家看见他一边照镜子一边摸着自己的脸,我便问他干什么呢,他说他坐轮椅,霍金也坐轮椅;他轮椅上有氧气瓶,霍金轮椅上有电脑,那为什么自己长得就不像霍金呢!还有,他经常说要开车带我去买东西……”

      “停停停!你怎么越说越恐怖呢?看你像个变态医生似的。”

      湖南妹子说:“他不是像,他就是!”说着,往洪畅的百事里撒了点儿盐。

      这食物怎么还不往上端呢?我们唠嗑儿唠了二十多分钟,只见服务员忙忙碌碌地给我们上饮料上了二十多分钟。左一大扎,右一大扎,喝的我们都有点饱了。

      刚才说的多少有点激动,为了岔开话题,我对湖南妹子说:“你怎么样呀?看你不错嘛,从哪儿又弄来一个老大的镜子呀?”

      “我原来就有的。”

      我说:“这现在的美女都流行戴大个儿的返古博士镜了?!戴着是来装饰的吧?”

      “不是!这是近视镜。”她用湖南普通话反驳道。

      不知怎么,畅兄又提起来了辣子,我们又把话题转移了。这就是闲聊,想起什么说什么,只要尽兴,说什么都可以。

      湖南妹子从包里掏出了一瓶老干妈辣椒酱。我一看,这家伙事儿带的还挺齐整呀!怎么着,也要来一勺辣酱红嘴吧!我说我妈前一段时间给我邮来了两箱四川正宗的火锅底料。这四川和湖南的两人一听,还没等我问要还是不要便开始抢着说要一些。我说行,等十二月十二号圣诞节party的时候给他们带过去。

      服务员还在不停地上水,远处水池上空的大猩猩又发出了狂野地咆哮。洪畅在旁边对着上水的服务员的背影喊了一句:“快点上吃的吧,等会儿猩猩饿急了,咱们谁也跑不了!”

      我问洪畅:“你在学校没参加任何体育项目吗?我参加篮球队了,还有比赛在湖南妹子他们三和学校进行呢!”

      洪畅说:“别提了!我也参加了我们学校的篮球队。头两天训练的时候,教练不给我球。我一想,算了,自己带吧!这周五,教练还是不给我球儿。连不大点儿小孩都有球,我没有。我拿了自己的球回到了体育馆找教练,结果教练看见我朝他走过来便吹了声哨,对大家说:‘我们现在开始进行下一项练习。’我当时气蒙了,到了他近前拍了拍他,然后老大声地冲着他骂了一句:‘F**k you!’之后我就走了。”

      “畅兄你也太强了!真没想出来仁兄还有这两下子。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今天,我来这儿了!”

      “那你考没考虑下周一怎么办呢?”

      “我估计等下周一回去,我就要满脸赔笑地对着校长用中文骂他:‘你个山货!I’m sorry!X你妈的!’或者干脆咬定自己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可能是教练听错了。”

      吃的终于上来了,第一盘是薯条,放在桌子中间没两分钟就被吃个精光。之后又有一盘pizza和一盘pasta,以及每人一个小汉堡。其实喝完那些水之后,我们就已经差不多饱了。一盘薯条吃过后,湖南妹子就被淘汰了。我们又小坐了一会儿,尝了尝最后上来的巧克力曲奇饼便起身出来。

      手册上写着“When we leave Rainforest Café go out the door and go to the left, go 3 blocks and you will then be on the Magnificent Mile.”那就走吧,我和洪畅打头。我悄悄的对洪畅说:“唉,你看看这湖南人就是猛!这么冷天,一个露大腿,一个就穿个半截袖单衣出来瞎晃悠。”洪畅把头凑到我耳边说:“你还不知道他更……”后面的两个女生突然冒出了一句:“这么走对不对呀?”有人喊对的,我也说:“就跟着我走吧!”我心想:这才走出来没二十步,连一个路口都没过肯定还没有走错!即使走错了,大不了再回去重新走呗。

      我们过了第一个红绿灯,我回头一看刚好看见了Lee,我让他们等等Lee,大家好一起行动。没想到跟在Lee身后一同过马路的还有一群巴西人。要是我没看错,他们就是我们车上的那一伙儿人。其中一个巴西男生相当活跃,拿着相机对着在路口等红灯的头一辆车里的女士又打招呼又照相,那个女士也在车内招手回敬,连变灯了都不知道。要不是车里的另外一个人提醒她,这俩人还在那儿照相挥手呢!这帮巴西人就像过节时上街游行一样热闹。

      我们走在他们前面,Lee赶了上来笑着对我说:“这些巴西人简直太疯狂了!我听我寄宿家庭那个巴西男生说,在巴西的party上,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就可以拥抱接吻,甚至在party结束后就可以那个了!”

      “哥们儿,人家那不那个也不在我的脸上,干嘛用那种惊异的表情盯着我的脸看呢!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巴西人吗!”

      “这些巴西人弄了半天是和咱们走呢!”洪畅说,“咱们是不是走错了?不行我去找人问问吧!”

      我拿着地址询问酒店门口的保安,果然我们多走了一个街区。我们顺着红路灯右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手册上的Magnificent Mile。腿迷路的时候就要靠嘴了,反正美国人一向很友好。我们问了四五个人之后终于找对了地方。

      这里应该属于商业中心,但我们活动的地点并不是在某个商场,而是整条街两边的商铺。我们一行人在别人的眼中如风似火。的确,我们几乎是冲进了一家大型商场,三分钟内从一楼狂奔到四楼。干嘛?找厕所!喝了三十多分钟的饮料,又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水库的蓄水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不开闸放水,水库就有爆炸的危险。可恶的是,商场一楼的男厕所坏了,二楼三楼的厕所是男女共用,需要排队。我们这才飞野似的上了四楼。

      洪畅说:“当初我就在想,这帮美国人也太实在了,一大杯一大杯饮料往上端,是不是餐馆里面的厕所收费呀!所以我一直没敢去上,才憋到现在。”

      我说:“美国人这是在用计策!谁不知道咱们交换生有钱,两天安排的全是购物。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奥巴马让咱们资助一下美国这帮商人吗!路上走慢点还不行,还要来急茬儿,请咱们消费还这么猴儿急!他急也就算了,商场一楼的男厕所坏了也不知道修,真是……”

      李擎他们要去买X-Box,女生们要去买衣服和鞋,我和Lee没什么事儿就留下来跟着这两个女生。Lee不愿意逛商场,其实我也不愿意,但来都来了,没有地方坐不说,出去呆着也怪冷的,还不如在商场里面遛呢。转眼间这两位Ladies就无影无踪了。大家分开之前都互相留了手机号,除了我一个中国移动的之外,其余的都是美国的电话和卡。Lee有手机,我便把我的手机借给了那两个女生,便于走散的情况下与我们联系。不过现在时间尚早,即使与她们走散了,我们也没有那么着急。

      Lee在商场里有些走闷了,我们便从里面出来。街上的人好多呀!都说美国人愿意与别人保持一点距离,但在我看来这明显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大的路口,行人通行的灯一变,呼啦啦像潮水一样的人流便涌了过去。这时候也没什么距离空间了,有的时候人和车都是贴着过去的,只要人撞不到车就行。为了迎接感恩节,很多商铺的展窗上都挂出了打折的字样。同样,为了迎接圣诞节,两边的街灯和建筑物上已经系数的挂上了彩灯,插上了彩旗,有的建筑物门前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圣诞树。街头艺人和街头乐队在街角的表演吸引了好多的行人和游客驻足。他们有全身涂成银色表演机器人的,有穿成小丑的模样演唱流行歌曲的,也有比较传统的那种——一个人吹一个旧萨克斯的。我和Lee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入了Gap专卖店。

      进入专卖店的大门就仿佛进入了音乐之中。门口收银台的旁边,音响师放着劲爆的流行音乐,整个楼内都好像被这音乐声浸泡着。

      一楼面积很大,转了一圈发现是女装。上二楼。男装区的面积远不如一楼大,我们看了看牛仔裤和夹克衫,东西都不怎么便宜,还是上三楼吧。其实我和Lee一心专注于聊天,对于衣服什么的只是心不在焉、走马观花地看看,我和Lee一边聊天一边顺着转梯往三楼走。我心里有些纳闷儿,这三楼怎么如此安静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从上面走下来一名女服务员,看到我们冲我们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问:“How are you guys doing?”我们说了个“good”便继续往上走。结果上来之后才发现不对!怎么满眼都是红的、粉的、紫的、黄的呀?我们仔细再一看,原来这里是内衣区,我说怎么没什么人呢!我和Lee赶紧顺着转梯走了下来。我对Lee说:“你怎么不看着点呀!内衣区,咱两个大老爷们儿就往上上!刚才那个服务员冲咱们笑,肯定是把咱俩误会成gay了!”

      说着我们出了Gap,过了马路又进了一家专卖店。

      在门口,我们抬头一看,这个牌子是XXI。XXI应该是美国的地产牌子,因为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XXI。这里面更不适合男士进入——放眼一看,里面所有衣服的风格与款式都彰显着美国的文化与最前卫的时尚元素。这里面的人比Gap里面的多一倍,三个收银台前排出了三条十几米的长队。这种景象在美国也算是罕见了吧。

      出了门口,Lee对我说:“姐夫,咱们能不能找一个卖男士服装的店呀?这么半天光看女人衣服了!”

      “大哥,咱们可是顺着大街一家挨一家的逛的,都是卖女人衣服的,我有什么办法!要是这里每家店都是卖男士服装的,那美国经济什么时候能够复苏呀?如果再碰上你这样一逛商场就像活不成了似的男士,那美国经济早就完蛋了。而像这种店,女士既可以花钱,又可以让大多数男士也把钱掏出来。这就是商人想的,但如果碰上你老哥,这些商人都喝西北风去了。”

      说着,我们又换了一家店,正巧碰上了那两个女生。还剩下四十多分钟,我们就和她们一起走吧,反正等会儿也要一起回去。我把电话要了回来,坐在沙发上等她们试鞋。

      Lee趴在柜台那儿叫我:“姐夫,姐夫你过来看!这款表才80美元!国内打折价5750元,在我们那边的商场还卖100多美元呢!”

      我心想,看他这样真像是不愿意逛商场的!我说:“好你就买了吧,存着回武汉倒手还能买个好价钱。”

      我俩跟着这两个女生出来,正巧又碰上洪畅他们。李擎的X-Box还没买,现在要去,我们剩下的人则回到了上厕所的那家商场等他们。我们五个人进入了一家店铺看衣服,一转身的功夫就剩下了我们三个男生!我的神呀,这俩女生怎么跟地窜子似的,连点影儿都找不到!我让洪畅和Lee在这儿等我,我逆着人流开始寻找她们。

      这俩女生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可以找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人,而凭她俩的记忆应该完全找不回去,可偏偏这俩女生的个头还不高,这可费死牛劲了!最后我终于在一个化妆品店里找到了她俩。当我们仨返回刚才那个服装店时,洪畅和Lee又消失了。得!咱仨抓紧时间往回赶吧。我一看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回去的路上,在一家蛋糕店我请客买了六个不同品种的蛋糕和面包。这将近三个小时的逛街,肚子里的薯条、汉堡哪禁得住这么折腾,晚餐吃什么还不一定,现在买点东西,等会儿在晚餐前给大家点垫个底儿。

      我对那两个女生说:“我真服你们俩了,(咱们)走的几乎是脚前脚后,结果我们一回头,你们两个人就在我们眼前奇迹般地消失了!走了一下午的路,你们不累呀?我感觉这比我平时训练还累,我这两条腿都快折了!”

      唐山的陈瑞杰说:“是呀,你陪你妈妈买东西也是个问题呀!”

      “我想好了,我以后让我女朋友陪我妈逛街,而我的任务则是刷卡或是负责接送。但现在不是练习呢吗!到时候我不在,一旦我妈和我女朋友因为抢一件衣服打起来,这可就不好办了,是吧?”我开玩笑地反问道。

      她俩听完后哈哈笑。“你妈和你女朋友怎么能抢一件衣服呢?别告诉我你要找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老女人!”

      “我都听男找女尽量找年轻的,像杨振宁老人家,没听说要找老女人的。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是那个女的有钱,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个男的有恋母情结。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妈长得特年轻。”

      回到Rainforest Café的时候,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洪畅他们先回来了。我们去旁边的麦当劳吃了会儿买来的东西,暖了暖身子。

      大巴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到达了用晚餐的地方。下车的时候Eric告诉我们她巴西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我们开玩笑地说他现在重获了自由。我倒觉得,因为相隔太远又长时间不能见面而分手的感情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

      下了车,眼前出现了一座白色的欧洲中世纪的城堡。从门口驶过的豪华车里走出的人士一看就是那种贵族的Ladies和gentlemen。真的在这里用晚餐?太——太——

      进了城堡,眼前的所有布置、摆设,包括工作人员全部是欧洲中世纪的模样。

      我们所有的人都集会在了大厅中间,不久,音乐响起,鼓乐手和卫士从角落里护送着“丞相”——主持人,来到了小二楼的台子上。我不知道欧洲中世纪时,国王的手下那个和丞相的职位差不多的人应该叫什么,所以暂时以中国古代的称谓称呼。他在台上一阵激情地讲说,大多是什么奉国王旨意,在此恭候大家……今晚各位来宾不仅能品尝丰盛的和平晚宴,还能看到精彩地表演,等等。台下的人像团团簇簇的蜜蜂,只可惜都在忙着自己手头儿的事儿,比如谈话、谈恋爱等社交活动,反正没有人理会他。即使这样,主持人也很激情,灯光的投射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满脑门的汗顺着两鬓往下流。不过这不是为国王办事儿吗,招待不好客人可是要杀头的。

      二十分钟之后,人群前的两扇大门被侍卫打开了。通过人群的缝隙,只见门内是虚幻的灯光和无限的黑暗。当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分好了组,标志是我们头顶上所发帽子的颜色。这时主持人为了活跃现场气氛,让我们欢呼惊叫,通过声音的大小决定我们进入眼前这扇门的顺序。

      我们红黄帽子是第三组进入这扇大门的。跟着人流走入黑暗中,眼前的投影灯更让我觉得自己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按照号码入座。大理石桌子上摆放着高筒杯、石碗和盘子,盘子上有一张印着菜单和节目单的餐巾纸。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整体呈椭圆形,貌似一个古代的运动场,座位是外高内低。灯光亮起后,我才发现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大得多,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跑马场,用白色细沙铺成。

      主持人从后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了出来,中间的灯光全部亮起,表演和宴席同时开始。我们第一道餐是一个汤,好象是番茄酱和了水,我尝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儿。之后的几道菜全部是肉类,如牛排、鸡腿……食物上来之后我便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用餐工具!这可好,中世纪时吃饭不用刀叉,我们就只得抓个满手是油。上来的鸡腿也不知怎么弄得那么大,快赶上半只鸡了,吃了一半就撑得我有些受不了。

      我们吃得来劲儿,表演也在场中如火如荼地进行。最开始是整体的游行展示和马术表演,然后是一个玩猫头鹰的人耍鹰,紧接着就是整场表演的高潮部分。表演由一个故事展开,说的是国王的儿子,也就是王子神秘失踪,遂没有人继承王位。此时国王手下的一员将领想篡夺王位。为了选一名继承人来继承王位,国王只得从手下的八位将领中选出一位最英勇善战的人,从而将自己的王位交给他。可是在比武的过程中,打算篡位的将领谋害了其他几位将领。而在最关键的时刻,王子被侍卫所救,并杀死打算篡位的那名将领。表演中,演员们全部是真刀真枪的打斗,时而能看到兵器相击碰撞出来的火花。

      表演真的很是精彩,但由于早上起来的太早,另外还有两个小时时差,所以我在表演的过程中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从城堡出来的时候,空中的未满之月已经格外皎洁了。

      我们往大巴上走的时候看见了一辆福特加长款轿车。这辆车加出来的长度实在是太长了,整个车身的长度大概和一辆四十三座的国产客车一边长,真是稀物!在城市里,保时捷、法拉利、美洲豹、宾利、林肯等一些顶级豪华轿车满马路随处可见。而在Allegan这种小镇上,大部分时间看到的都是祖宗级的美国汽车。他们有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七十年代的,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偶遇到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车型。在美国,车辆是没有寿命限制的。没准儿这种在路上驾驶古董汽车的行为也被人家认为是一种时尚?

      到了宾馆,我们几个男生被分到了一个房间。但进了房间我们就发现了问题——两张床怎么能睡下五个人呢?Lee开始把这种事情认为是种族歧视,结果老师来查房的时候将李擎调走,他又有些不干了。

       进了房间的每个人都显得很疯狂,门里门外、床上床下来回地折腾。我们入寝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距离这个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来之前我听“妈妈”说晚上在宾馆可以游泳,所以我便询问他们去不去。我是肯定不会去游泳的,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游泳的设备。李擎和李唱白在弄X-Box游戏,几乎和我们脱离了交谈频率。而Lee一听去游泳便来了精神,不过他去游泳的目的有些不那么单纯。

      刚才我去对面房间找Sunny拿药。我的嗓子一直没有好,带来的药再吃就吃光了,所以我让Sunny帮我找两盒比较好使的药周六带给我。他让我二选一挑一盒,我正在门口看说明书呢,一个巴西女生穿着泳装从我身边走过,我们看见了一个背影——一条带儿!

      回到房间之后,Lee就有些躁动,拉着我和洪畅就想往门外冲。我见状说:“大哥,你们能不能有点素质,见没见过世面啊?一条带儿就给你们弄成这样!我上了两个多月的体育课,每周四都是游泳课,什么样的比基尼都见过,也没像你俩这样!”转眼间,Lee已经把游泳大短裤换好了,洪畅也正在脱,只是脱得有些犹豫。

      洪畅问我:“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不去了。”

      Lee在旁边一听,说:“赶快去吧!你们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上在房间里呆着多没意思!”

      我说:“你们又不是去游泳,我嗓子特难受,现在对美女也没什么兴趣,你们先去吧!”

      Lee有点急,“姐夫姐夫的”又上来了粘人那个劲儿。

      最后没办法,我说:“我先去趟厕所,你们先去吧。”

      离开房间之前,这两匹狼还把相机拿去了。

      当我从厕所出来之后,房间里就别无他人了——可算是清静。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想自己都答应了人家,要言而有信,还是下去看一眼吧。

      我脱了鞋和袜子,光着脚带好房卡往游泳池走。半道儿我碰上了洪畅。

      “你下来了?”

      “嗯,你怎么着,游完了?李渊杰呢?”

      “还在里面泡澡呢,回去看看呢?”说着我们继续往游泳池方向走。

      用房卡刷了卡,推开门一看,这游泳池已经人满为患了!外面一个不算大的长方形泳池,里面是一个小的圆形游泳池。长方形的泳池里,Lee在水中正自娱自乐。小的圆形泳池是专供休息的,里面肩并肩地坐着一圈人,Lucas坐在最中间的石柱上和旁边的朋友聊着天。泳池四周的休息长椅上也密密麻麻的很多人。这不大的小地方现在倒真充实。

      Lee见我来了说:“姐夫,你不是说你下来吗!怎么不换衣服啊?”

      我说:“我是说下来,什么时候说下来游泳了?我是下来给你照相的。”

      他搅弄着水说:“没事,这儿(水)特浅,淹不死,快下来吧!”

      我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泳呢?我知道你武汉人水性好,在你面前我怎么好显摆水中技术呢!再者说,你下来又不是为了游泳,陪你在这儿达到你养眼的目的不就行了。”

      我蹲在池子边儿又和Lee说了一会儿,最后我说:“你自己在这儿一边搓泥一边欣赏吧,我们先回去了。”

      我问洪畅:“你们看见美女了?”

      “没有什么好看的,太冷了!”

      “你说这比基尼(在国内很少见),一是中国是没开放到这种程度,二是思想开放了也撑不起来。而这外国人就是清一色的勒肉,看着好像一段一段似的。美在无相对论的情况下便消失了。”

      洪畅问:“你觉得巴西的女生长得怎么样?”

      我说:“挺漂亮,比美国女生长得有韵味,五官都很清晰透彻,而且皮肤有一点黑,挺性感。说实话,我不喜欢很白的皮肤。只可惜我妈说了,以后找女朋友只能找和我妈能直接语言交流的那种,不能找翻译帮着我妈和她沟通。”

      洪畅诡异地一笑,说:“那国内有些地区也要谨慎选择了!”

      我说:“可不是吗!首先湖南省就被pass掉了。”说完我俩一阵大笑。

      我接着说:“今天咱们在Rainforest吃饭的时候,我还真看见一个美女。”

      洪畅急忙问:“谁呀?谁呀?”

      “你记不记得咱们对面紧里面那桌抱孩子的那个女生?”

      “抱孩子?”

      “对呀!抱两个孩子的那个女生。你应该有印象啊。”

      他瞪圆了眼睛冲我说:“你个禽兽!”

      “ 唉!你小子说谁是禽兽呢?咱们这叫‘欣赏’,你懂什么?”

      “得了吧!人家都有小孩儿了,你还打人家主意!不是禽兽是什么?”

      “那两个小孩又不是她(生)的!”

      “那你禽兽不如!不是她的,难道还是你的呀?”

      “你行了,别扯淡了!不就想嘴上爽一爽占我个便宜吗!不就是当时没看到,现在赤裸裸地报复吗!你小子比禽兽还禽兽!”

      说着笑着我俩回到了房间。

      他们回来之后,房间里又热闹了起来。玩游戏的玩游戏,看电影的看电影。扯淡是自始至终的,而我是第一个被困意撂倒的。

      早上我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迷迷糊糊之间洪畅也醒了,我说:“昨天晚上你怎么抢我被子呢?”

        他说:“谁抢你被子了?看看我,整个晚上都没敢翻身。”

        “这宾馆的床真不错,比家里的舒服多了。对了,我问你一件事儿,你真能听懂粤语呀?”

      洪畅把它那双小眼睛睁了睁说:“我妈是黑龙江的,我把是广东的,我出生在香港,幼儿园也是在香港上的。”

      “我说你怎么一看就不像是四川人呢!弄了半天你还是个混血,不赖!那你为什么去成都了?”

      “因为(父母)工作原因。”

      “你以后打算留在美国吗?”

      “是啊!我不想回国了。”

      “那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学医。”

      我们俩聊着聊着,那两位也醒了。

      我看Lee在床上瘫软的样儿,说:“Lee,昨晚上看得过瘾吧?我电脑是不是看没电了?起来洗洗,我们好下去吃饭。”

      我们收拾了一下,然后去餐厅吃饭。早餐是自助形式的,很丰盛,但饮料依旧是凉的。

      不知道谁说到了什么,李唱白说起了美国奇怪的法律:“美国有的州规定如果将大象拴在停车场的车位上,大象也可以当成车辆进行买卖;周日晚上七点之后不允许接吻;如果赶上四百头鹿在公路上走算是违法……”

      李唱白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说起话慢条斯理的,内容不是数理化就是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东西。洪畅在底下禁不住笑,但笑的绝对不是那古怪的法律。

      回房间的路上,洪畅悄悄地跟我说:“谁他娘的脑袋有病呀,把大象放在停车场!还四百只鹿违法,那我赶三百九十九只!”我也憋不住乐。

      回了房间,尚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Lee在一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们大家明年都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明年去加州再上一年高三。”

      洪畅说:“我明年去密歇根州立大学。”

      Lee一惊,问:“你上大学?有托福成绩吗?”

      “有啊,我去年考的托福,一百多分。当时没办法,如果不申请个大学,托福成绩就快废了,所以选了密歇根州立。”

      Lee有些不信,问:“你小子真的去密歇根州立?撞成脑震荡还这么厉害!”

      “我去那儿还不花钱,我们学校出。”

      “什么?你不花钱?”Lee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真的!我们成都有政策,优秀学生有名额,可以领出国奖学金。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是我,所以我(出国学习)不用花钱。”

      洪畅平时就喜欢开玩笑,冷不丁说起正事儿真的让人难以相信。不过这老兄真的挺厉害,能来美国的多少都要有点本事。而且这小子家里也挺有背景,他姥爷原来是哪个师的师长,只是现在人不在了。

      女生们打来电话问我们起床了没有,我们说都吃完早餐了,等会儿在一楼大厅等他们。

      我们坐电梯下一楼,电梯里的语音提示响起“going down”,洪畅连这个也没放过,立刻搞出了文章,弄得我只有笑的份儿。

      今天我们去的商场就在宾馆旁边的街区,车拐了一个路口就到了。从十点半到两点四十五是购物时间,四个小时的逛街对我来说又是一个考验。

      洪畅在两个小时之内买了两大包东西,我和他开玩笑说:“怎么,看你这架势明天是准备好被校长撵回家了!”

      “可不是吗,明天说不定怎么样呢。有可能就没机会在美国消费了。”

      美国的商场给我留下的印象,第一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商品是Made in China;第二是冬天的衣服和夏天的衣服几乎没什么区别,除了多了一些长袖的款式和更换了一些面料之外,剩下的衣服该怎么短还是怎么短,该怎么露还是怎么露,该怎么低还是怎么低,该怎么透还是怎么透;第三是商场店铺的格局太乱,不看地图根本找不到想找的商铺,看了地图找起来更费劲。所以只有挨家挨家地走,碰到什么买什么。

 

      四个小时之后,两个女生还是意犹未尽。湖南妹子贪恋于Subway,好悬误了集合的时间。

      返程的途中,我将目光锁死在了窗外。出了城市,又要回到小镇上了,一切又要恢复到原来的清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又有些疲倦。冬天已经到了,我在等待第一场雪的降临,雪要是下了,春天的脚步就不再遥远。春暖花开只是一瞬,又一瞬的功夫,将是绿树成荫、荷放日灿的季节……

 

      晚上地区代表的女儿送我回家,结果我们俩谁也没找到我家的位置。这不对呀!我家明明是在这条路上,怎么不见了?

      最后我还是换到了地区代表的车上,她将我送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一看,我们家楼外圣诞彩灯密布,我根本就认不出原来房子的模样!

      Ben一个人在家,“爸爸妈妈”去“爷爷奶奶”家了。我除了早饭饱餐一顿,一天下来连口水都没和喝!

      我回房间把东西整理了一下,随后自己做了点面条,吃完才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两天的小旅程就这样结束了,好期盼下一次的聚会时间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