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噩梦

 

        遇到老头儿子贾斯廷,阿凤心里总不是滋味。尤其贾斯廷的那一席大道理时时刺痛着她的心。可是假结婚这件事已经已成事实。阿凤已经无法反悔。她只好这样熬下去。从临时绿卡到正式绿卡,如果顺利,需要两年的时间。阿凤打算边打工边在老头家里干些杂活把两年时间打发过去。

        阿财和阿华帮阿凤整理好房间。阿凤将日常用品从饭店员工公寓拿到老头家。她打开箱子,将有些衣服挂到壁橱里。房间虽然太小了些,但看上去很整齐舒适。阿凤去WARMART买了一些日用品。她将自己的房间擦了又擦。她在墙上挂了几幅中国的风景照片和儿子的相片。点上中国带来的麝香。一时间房间里散发出女性的温馨。她不喜欢窗外可怕的风景。从房里向外 往去,一片片墓碑象小小的石林,竖立在一片 绿油油的草地上。她从WARMART买了块厚厚的花布,把它剪成窗户大小,将窗户遮住。但她总是不能从脑子里抹去可怕的墓地的阴影。

        这天老头不在家。住惯了集体公寓宿舍,一旦独自待在这空荡荡房子里,她感到寂寞和害怕。她想打电话和朋友聊聊,但她还没 有开通国际长途电话。她打电话给电话公司,要求开通国际长途电话。开通国际长途需要一天时间,阿凤不能立即就用电话。她只好用老办法,用长途电话卡来打电话。她极想和人说话。这房子周围万赖俱寂。简直使她窒息。她给中国爸妈家拔号。此刻正是中国的半夜十一点。她爸爸睡觉很晚。她估计他们还没睡。

        接电话的是阿凤的妈妈。“妈,你看,我听了你们的话。现在我已经住进了这个老头的家。临时绿卡我已经拿到了,可是从临时绿卡到正式绿卡还要等二年。这样磨下去把人都磨死了。”

        阿凤的妈妈说:“阿凤,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只要把下面的事办好在两年里,你就可以加入美国公民。你看看如果方便的话,先把强强先接出去,怎么样?”

        阿凤说:“妈,强强的事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现在强强暂时不要过来。等我这里站稳脚,他再出来到这里读书。在这里读书强强能跟得上。很多中国孩子都是小学以后才来美国。他们在美国学校里读书都读得很好。他们一个个都是出类拔萃。”

       “那好吧,阿凤,以后强强到了你那里,如果影响你的工作,我们也可以出来帮你,照顾强强。我们身体还很健康。”阿凤妈说。

        虽然爸妈坚持让阿凤留在美国搞假结婚,阿凤还在生气。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父母。她也没说多少抱怨的话。

 

        苦妻先生从外面回来,今天他的兴致特别的好。他提议阿凤学开车,说他愿意作阿凤的驾驶教练。阿凤自然很高兴,她很感激苦妻先生为她考虑这么多。在这些年里,阿凤始终没有决定是否要留在美国。她根本没有打算学开车。在餐馆,她总是有王兵为她开车。可是现在不同了。假结婚意想不到的成功已使她已经下定决心在美国待下来。因此她必须得学会开车。苦妻老头这个时候提出来教她学车,正合她的心意。她很快就接受他的建议。苦妻先生对东方人特别是中国人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说不出什么味儿。但在这点上她对这个老头有些好感。

        一会儿,阿凤听到这老头轻轻的敲她的门。这老头来叫她出去。阿凤开门。她对老头说:“谢谢你去给我教开车,苦妻先生。我先去烧点饭吧。我们吃了饭再去吧。”

        苦妻老头眯缝着眼睛上打量着阿凤。阿凤的脸上红扑扑的。乌黑发亮的浓浓卷曲的头发散落在肩上。青蓝素雅的T-恤衫和米黄的卡其裤勾勒出她丰满均称的身体。苦妻老头直勾勾地看着她。阿凤刹时变得不好意思。中国女人的身体就是这么奇妙。他想,看看美国女人有几个象阿凤那样的苗条匀称。 他想着。他很幸运有这样的机会和这个女人假结婚。他很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阿凤能接受他的建议去学车,使他有机会更接近她。这是他最希望的。

        一会儿,阿凤就把三菜一汤烧好了。为了感谢苦妻先生教她学习驾车,她特地烧了一个他最爱吃的蒙古牛肉。苦妻老头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牛肉,一边笑着说:“阿凤,你做的蒙古牛肉比饭店还好吃。你不要到饭店去打工,就帮我烧饭吧。”

        阿凤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苦妻老头又说:“阿凤,鬼节就要到了,改天我陪你去鬼屋玩玩。墓地对面有间鬼屋,收钱的。那里很怕人很好玩。鬼屋是美国中西部一带鬼节夜晚的必去闯闯的地方。房子里面往往装有很多蛄髅鬼怪,妖魔僵尸,加上鬼哭狼嚎,游客在里面会毛骨棘然,真的象进了阴间地狱似的。

        阿凤说:“苦妻先生,我的胆子很小,从小就很怕鬼怪。我去那些地方会吓坏的。我不想去。”

       “那我去买些大南瓜,你来雕鬼头。在鬼头里点上蜡烛,放在门外,很好看。鬼节那天晚上,你和这里的一些孩子去外面去玩TRICK AND TREAT,到别人家里去要糖吃,怎么样?我倒记起来了。等下你学车,我正的还 要到WARMART去买些糖果和鬼节的装饰品。”

          吃完饭,阿凤收拾好碗筷。老头叫阿凤上车。老头开车到离她们家最近的 WARMART。这个超级市场十分热闹,特别是鬼节用品部。人们在挑着各种各样的鬼衣,张牙午爪的鬼脸面具和各种各样的骷髅骨骼。老头买了几具骨骼和几个面具。他找到几张蜘蛛网和几个南瓜。老头拍拍阿凤的肩膀,说:“凤,这两天你有事做了。”

        阿凤虽然在美国已经呆了三年了,但老是和中国人在一起,可以说还没有真正走入美国社会,体验美国生活,现在她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有趣。但同时,她也感到自己形单影只,十分孤独。他们买好东西就沿着原路回来。阿凤看到路边很多人家都在装饰家门准备过鬼节。也有些人家开始装饰圣诞节,门外装上了会闪亮的挂灯。

        苦妻老头说:“这些人家把彩灯都挂起来,圣诞快要到了。中国有没有圣诞节?”

        阿凤告诉苦妻老头:“中国人不过圣诞节。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基督教徒过圣诞节的。他们庆祝圣诞和美国不一样。”

        他们说着说着,很快来到他们房子背后的墓地。虽然阿凤的房间后面是墓地,但是她没有看到过里面究竟有多大。她真没有想到美国的墓地和居民住宅连在一起。他们来到墓地的大门口。老头说, “这墓地是最好的练车场。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到这里。这里的车道又长有宽,穿过墓地足足有一英里地,我们在这里练车很安全。

         苦妻老头下车和阿凤换了一个位子。然后叫阿凤把住方向,脚轻轻踩下油门。阿凤练习了几次,老头叫她从停车档推到开车档,脚放开刹车踏板,车子慢慢地移动了。老头移近阿凤,一只手放在阿凤的手上,另一只搭在阿凤的肩上。他说:“凤,我手把手教你开吧。”

        老头将他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压在阿凤的手上,阿凤干到极不舒服,可是车子在移动,她无法将手抽出来。她看看路边阴森森的墓地, 心里害怕极了。她的脚不由自主地踩了油门,车子鼠一般窜向路边的墓地,把老头吓出一身冷汗。他忙用手将方向盘拔回,把搭在她肩上的手收回。他故作责备地说:“凤,好险呀!你要集中注意力。开车时不能想东想西的。以后你独立开车,一定要小心。”

        阿凤见老头抽回手,定定心,车子慢慢地向前开去。阿凤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举行葬礼。她的眼睛不敢多看。

        阿凤天资聪颖,很快就能独立掌握方向盘,能在墓地的车道上回来开,老头也很高兴。他说:“凤,我陪你去考驾驶执照。你的驾照就算我 给你的一份圣诞节礼物吧!”

        阿凤慢慢地加快车速。此刻阿凤有了自己真 正在美国的感觉。美国就是速度,这时,她的自我感觉良好。她对苦妻老头说: “谢谢你,苦妻先生,你真是个好心人。你帮了我拿了绿卡。你又教我开车。我怎么谢谢你才好呢?。”

       “你也不错呀!”老头说,“有你住在这里,我家热闹多了。你又烧菜烧饭给我吃。我们俩不是对折了吗?”

        车上的无线电台正在唱着动人的情歌。情歌间不断地重复着刺激老年人性功能的广告。老头早就打了1800的电话。他订了许多广告中的壮阳药。他脸上露出少有的得意的神态。

        天色暗,墓地里凉风簌簌,一片阴森。他们转车头回家。天太晚了,他们来到附近的麦当劳吃了两个汉堡堡。阿凤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她的心里一直被墓地的阴影笼罩着。当时学开车,她害怕但没有当一回事。但现在一旦静下来,她的脑子就充满奇形怪状的魔鬼。她想和人说话,她拨了王兵的电话,把学车和墓地的事告诉他。对方的电话铃不停响着,有人接电话:“哈罗,你找谁?”口气就象是个女主人。

        阿凤说:“我找王兵,他在吗?我要和他说话。”阿凤平静地说。

        对方问:“请问你是谁?”

        阿凤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我还没有问你是谁呢?你倒是先下手为强问起我来了。”她还是随和地回答,面得使对方的难堪“我叫阿凤,是王兵的朋友。他在吗?”隔着电话,阿凤听到王兵在后面问:“是谁的电话?” 这女人竟然说:“没人,是人家打错电话的。”说罢就把阿凤的电话给搁了。

        阿凤十分惊奇。但她十分自信王兵不会喜新厌旧,另有女人。王兵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眼下这个女人是谁?她和王兵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在王兵的公寓里而且居然象个王兵的女主人。难道王兵招了一个女室友?女人的心总是充满各种假设。阿凤想解开这个谜团。她又拔了王兵的号码,对方是忙音。她又拔了二三次号,对方一直忙音。阿凤十分懊丧。

        深秋的风在窗外吹得鸣鸣地响,就象鬼魂嚎叫。在苦妻家她简直度日如年。在这里她一闭眼就害怕。这墓地,这葬礼,这静寂,连周围的空气也充满死气。阿凤经不住孤独和害怕。她希望此刻能和阿财他们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今天他们休息,一定会在房间打牌下棋。在那个大家庭的宿舍里虽然脏了一些,有时大家也免不了要顶撞几句,在那里,阿凤心里却感到蹋实和温暖。俗话说得好,男人是女人的避风港,尤其象阿财他们好男人们。她无忧无虑。现在当阿凤感

到孤独的时候,她特别思念他们,想和他们在一起。

        她拿起电话拔号。阿财接的电话。“阿财,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很害怕。我在这里真的呆不下去了。阿财,今天 老头带我去学车了。要是我把车学会就好了。我什么时候要到哪儿住,一开车就到了。” 阿凤说。

       “阿凤,你住在老头家还习惯吗?你要关紧房门,谁敲门也别开门。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阿财唠叨地说。

       “看你说的,这里只有鬼才来占我的便宜。我是住在坟地中呀!这该死的绿卡,我把它撕了算了。”阿凤诉苦说。

        阿财心中,阿凤是个勇敢的女人。在异国他乡,她举目无亲,她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承受连男人都受不了的痛苦和冒险。他佩服她,希望她能成功。他安慰她:“这世上哪儿有鬼呀。人死了变成了泥土长庄稼。只要那个老鬼不使坏,你就别担心。”阿财挑明说。

       “阿财,你怎么老把人看的这么坏。这世上坏人毕竟是少数的。美国和中国都一样。”阿凤单纯地说。

        阿财认为阿凤这样简单地去看待人是一种幼稚和涉世不深的表现。也许阿凤一直生活在学校里,离现实生活太远的缘故吧。在美国,她的中国幼稚会使她丧失警惕,以至很容易受到伤害。

       “阿凤,你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了。哪有猫不沾腥的,尤其是老猫,嘴更馋。”阿财直言不韦。“不过阿凤,你只要小心行事,时时警惕,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阿凤,你在那里住没有几天,以后习惯了,可能会好一些。没关系,你有事就象现在这样打电话给我们好了。我要来接你吗?” 阿财问。

       “不,你别来接我。我自己能应付过去的。我明天就住到那边去了。今天晚了,以后你和阿华能不能常来这里走走?” 阿凤说。

       “只怕这老头有意见,”阿财说,“我们会随时可以来的。”      

       “王兵有没有给你们打电话?我怎么打不通他的电话?你有他的消息吗?”阿凤转了一个话题。

       “你说什么?阿凤,王兵没有给你大过电话?这小子这么薄情!他打来过一次电话,要我好好照顾你。后来没有联系。前一阵子,想跟他联系。可是他的电话总是忙音。现在作兴上网,读书人个个都在网上。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阿财说自作聪明地解释说。

         “阿财,有声音。”阿凤打断阿财的话,“你等着我听听这里是什么声音。”阿凤没有把电话挂断。阿财只是很弱的听到阿凤和一个人在说话。紧接着,阿财听到有人敲阿凤的门,敲得很响。阿凤恐惧地问:“谁敲门?”

        阿财听到这老头的声音:“是我,克利福。不,我是你的苦妻先生。”那声音说。

        阿财在电话里大声说:“阿凤,你别给他开门!阿凤你别开门!”

        可是那一头搁在桌子的电话却传来阿凤为老头开门的声音。 那苦妻先生进来,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他坐不稳,差点倒下。阿凤过去将他扶一把。阿凤在他的身上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老头乘机一把拉过阿凤,紧紧把她抱住。

        阿凤大叫:“苦妻先生,住手!你想干什么?”阿财听到阿凤的大叫。料定大事不好,这老头一定对阿凤起了歹心。

        阿财赶紧叫阿华:“阿华,阿凤出事了!你快把我开到那个 老头家。我要去接阿凤,这个老头一定发疯了。”

        阿华见阿财这样着急的样子,觉得可笑:“阿财,你是不是在做梦吧!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老头在阿凤身上干坏事呢?再说,这么晚了。她的那个地方又黑又荒凉,周围尽是墓地。你怎么想出来要去英雄救美人?你救了美人,我可倒霉撞上死鬼了。”

        阿财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阿华,我求求你了。我给你借十部成人录像带。不,我请你去国王岛,我出钱。阿华,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阿华说:“你真是皇帝不急急了太监。人家王兵才该这样急。好吧,看你的成人录像带面上,我和你去一趟。别给人家吃闭门羹就是了。”

        阿华和阿财走出宿舍。夜里,深蓝灰黑的天上布满乌云。树影在呜呜的风中摇动。阿财打了个寒噤。“要下雨了。”他说着,跳上车上路。

 

        苦妻老头喝了很多酒,显得十分兴奋。阿凤的这一声尖叫使他的酒醒了一半。他放开阿凤,说:“凤,对不起,我喝多了。”

        阿凤反倒冷静下来。她知道酒醉无理智。还是先稳定一下这老头的情绪为好。“苦妻先生,你去睡吧!你去睡一下会好的,看你昏成这个样子,要不要我扶你。”

        苦妻先生说:“凤你可真好,我没有看错人。凤,我很喜欢你。”他口词含糊地说:“你把我送到我的房间。你能陪我说一下话吗?”

        阿凤说:“苦妻先生,就走吧,你站起来,来,走好。”    

        苦妻老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倚靠着阿凤,把一只手搁在阿凤的肩上,另一只手拉住阿凤的手。他闻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女人乳香的气息。他想发作。但他终于阻止了自己。他不愿意失去这美好时刻。他不愿意惊动阿凤。他任着阿凤扶他到他的房间。

         走进这老头的房间,阿凤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她只见一地狼藉,二三只酒瓶横七竖八地滚在地上。阿凤听到这电视上的音乐有些不对劲。她朝屏幕扫了一眼。她害羞得连忙将视线移开。电视上,光着身子的美国女人和男人正在做爱。啊!这老头这么看这种电视!这家伙真下流。她把老头扶到床上坐下。老头乘机将她抱住。阿凤全力挣开老头的手臂。她走过去 将电视关了。幸好老头醉得倒下就起不来了,打起呼噜。

        阿凤走出老头的房间。她想哭,她再也忍受不下这样的生活。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和阿财通的电话还搁在那里。她走过去听了听对方早就没了声音。她把电话放到架上,在床边坐下来。外面的风声好象鬼哭狼嚎似地呼叫。她好象感到屋外有千百个群魔乱舞。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和衣服躺下,用被单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感到自己在发抖。

        阿华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往通向墓地的路。两边的高大的树象鬼影似地晃动。阿华不敢开快,怕撞到墓碑。阿财可是沉不住气了。他不断地催阿华开快些。阿财担心阿凤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 。

        老头的家终于到了。他们看到阿凤房间的灯还亮着。阿华跟阿财说:“你去敲门!这边是没有鬼的。”阿财敲门,没人应门。阿财又敲,还是没有人应门。阿财心里发慌。阿凤一定是出了事。要不早就听到了。

        阿华说:“阿财,你这呆子。你没有看到门铃吗?你应该按门铃才对。”

        阿财按了好一会儿门铃,还是不见有人开门。这下阿财急了。他对阿华说:“阿凤是睡在最后的一间,她房间的窗门朝墓地。我绕到后面去,在窗下面叫她。” 阿财自己一个人不敢过去。他不敢看这一排一排的墓地。他求阿华陪他一起去。阿华答应了。他们站在阿凤房间的窗下,咚咚地敲了窗门。阿凤听到后窗有人在敲,吓得直抖索,

       “谁?” 她惊叫,“是鬼还是人?”她哭起来。

       “阿凤,你别怕。我是阿财。我是来看你的。你搁了电话,我不放心跑过来的。外面下雨了,你能不能开下门,让我和阿华进来!” 阿财说。

       “你真是阿财吗? 阿财,你可把我吓坏了。以后可别这样吓我。”阿凤说,“那我去开门吧。”

        阿凤打开门让阿财阿华进屋。在灯下,阿财看到阿凤脸色苍白,人也在发抖。“阿凤,你怎么样啦?在这里只住了几天时间,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走吧,阿凤,这该死的绿卡我们不要了。阿凤,你跟我走吧。” 阿财豪气地说:“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老头和你说些什么? 这小子是不是欺侮你了。我为你报仇。”

       “阿财,你别胡来。老头没有伤着我。是我自己胆小。周围的墓地弄得我每天提心吊胆的。刚才是这个老头喝醉了。他酒后发酒风。没有什么大事。阿财,你放心好了。我如果要你帮助,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阿凤,你打电话给王兵,王兵在不在?”阿财问。

       “我不知道王兵在不在,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她说王兵不在。其实我听到王兵在电话后说话的。阿财,阿华,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阿凤有些绝望地说。

       “如果你没有事情,你今天早点睡。不过现在也不早了。如果你要回宿舍也行,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如果你今晚就住在这里,那你得把门窗关得紧一些。千万要保护好你自己。”阿财叮咛着。

        阿财和阿华离开后,阿凤很久也没有睡着,她这恶梦一般的一情一节浮现她的眼前。她不清楚她为什么经受这样的甜酸苦辣的生活。她觉得此刻她象一艘失去舵的船,在大海里任凭风浪把她飘向那里。她知道自己会有随时被大海吞噬的危险。她想找一个女人最需要的避风港。但现在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她的心里空虚极了。

        每当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便是昏昏沉沉。她睡到九点才起来。她没有给苦妻老头烧早饭。她匆匆洗刷一下,听到阿华在门口使劲按喇叭。他来接阿凤去打工。

        跟往常一样,阿财端了一碗为阿凤特烧早饭过来。这是一碗红枣莲子粥。红枣和莲子是阿财专门上中国店买来的。“阿凤,你脸色不好,我为你熬了一碗粥。你还是趁热把它吃了。我已经把油锅和菜准备好了。我已经把桌子也铺好了,热咖啡和热茶也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坐在一边把这碗粥吃完。”阿财诚恳地说。她感激地接过碗,深情地看了阿财一眼。她跟阿财说:“阿财大哥,有句话我不知能不能问?”

       “你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只是你可别谢我,要不我会浑身感到不舒服的。你身体不好,你需要补补身子。这红枣莲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阿凤把他拉到一边:“阿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对你没有感觉。我很过意不去呀!我将来没有什么报答你。你会恨我吗?我不想你对我这么好。这笔人情债我以后怎么还你呢?”

        阿财避开阿凤的眼睛:“我不要你还我什么的。我从农村来,不会花言巧语。我能为你做些事,心里就心满意足了。阿凤,我也把心里话告诉你吧,我偷渡到美国来时,我的老婆英子死在船上了。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那时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可是她死了。阿凤,你的背影真象她。我常常把你看成是她。你别怪我说得太离谱了。也许是英子在天之灵叫我这样做的。我有自知之明。我决配不上你。我也没有非分之想。我没有保护好英子,我只想保护你,不受坏人的欺侮。我这样做,你会生我的气吗?”

        阿财的真诚打动了阿凤,她感动的流下泪来。她小声的说:“阿财,我这样的人,值得你的保护?我不能老打扰你。我会从心里过不去的。”

       “阿凤,你快别说客套话了。从今往后,你若不嫌,我就是你的大哥。我一定会照顾你的。你放心,有我阿财在,我就要为你做我能做到的一切。”

        这时,只听到老板在喊叫:“阿财,你快把东西准备好。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还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老板走近阿凤:“阿凤,那边过得还可以吧!现在你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吧!你真该谢谢我。”

        阿凤没有言语,低着头把甜酸酱,酱油,盐瓶和糖包准备好。老板看出阿凤有心事。他问阿凤:“是不是王兵最近不和你联系?我听说王兵经常外出实习。我想他一定很忙。过阵子他会跟你联系的。”老板安慰她。

        在餐馆里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鹰勾鼻老头打电话给阿凤,说夜里来接她。他要陪阿凤去鬼屋看看。阿凤推说她很累,不想去。老头也只好不勉强她了。但是老头坚持要来接阿凤。阿凤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答应。女人天生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那种男女的关系。昨天晚上苦妻老头那种出格的行为使阿凤隐约地感到这老头对她时时冲动这占有欲。她一点也不喜欢这老头。这老头象个幽灵一样地折磨着她的心灵。他的手一搭在她的肩上,她就感到恶心。她看出这老头的欲望和冲动越来越强烈。她和这老头的一纸合同根本约束不了老头的欲望。她想赶紧摆脱他。但她已身不由己。她不愿意承受这一切,然而也摆脱不这一切。

        到了现在这一局面,除了她爸妈和前夫外,她深深地为自己没有个性而自责。和她的这一代的大多数女性一样,父母从小为她操心太多。这是造就她的那种没有个性的根本原因。俗话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人的个性一旦塑成,要改变谈何容易。阿凤的性格优柔寡断,自己的事自己拿不定主意。事事要父母为她出主意。这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从小学读书开始,父母就为她决定一切。读大学,找工作乃至出国件件事都是父母安排的,就连她的婚姻也是她父母一

手包办的。每当她自己的想法和父母的决定发生冲突时,她只能以服从两字来结束这种冲突。久而久之,她的内心产生了忍的哲学。她常常用忍来消除和父母的对立。这种哲学深深地浇筑在她的性格里,谁也无法改变它。阿凤的既来之则忍之的哲学不是到处都可以成为解决冲突的冲剂。很多时候忍耐是有限度的。当忍耐超过极限的时候,不安全感便会袭来。现在她的的忍受已经到了极限。阿凤想得很多阿凤想得太多,有点神情晃忽。她怎么也没有胃口吃饭。

        晚上九点多,阿凤告诉阿华今天老头来接她。阿财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她有事总不肯和他商量。要是王兵在这里就好了。阿凤会把心里话对他说。阿财觉得现在应该给王兵打个电话,让他来问问阿凤最近的情况。阿财拿出自己的电话卡,拔通了阿兵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分钟,都没有人。这个王兵这么长时间还不来电话。难道他把阿凤忘了。有学问的人也许太浪漫,不太衷情。阿财心里暗暗骂道:“这王八蛋,也许他又有了新欢,把旧情忘了。”

        老头来了。阿财和老头打了招呼。老头还是很热情,脸上客光焕发。老头倒是很记得老板,他一进门就跟老板说:“我这二天在印第五百赛车场干活。这几张票是给你的。星期天你和你太太抽空去看看这世界级的赛车,很刺激。”

        老板张大了眼睛说:“想不到你还时常想着我们。真是太谢谢了。阿凤在你那里有没有做给你吃呀?”

       “那还用说吗?”他放低声音戏虐地说,”我还想她为贾斯廷生个小弟弟呢?”

        老板正色道: “好你个克利福。真有你的。你真是想入非非了?你可不能胡来!我们当初讲好是假的!你可不能假戏真做!你可不能动坏脑筋!要不我可饶不了你。”

        老头嘻嘻地笑了一下:“这可由不得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干那种人家不愿意做的事。”说完招呼阿凤上车。

        一上车,阿凤就觉得这老头不对劲。一会儿碰碰阿凤的肩膀,一会儿拉拉阿凤的手。阿凤劳累了一天,显得十分困倦。她斜靠在客座的窗户上,闭着眼睛,细细地均匀地呼吸着。老头不时地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欣赏人体画那样地欣赏阿凤。她累了休息时候的神态是那么的和平美丽。身体的气息是那么的清香。老头的心头一阵欲望涌上胸头。他不时地看着她,心里感到从没有过的快乐。

        车很快就到了。老头为阿凤打开门,扶阿凤下来。阿凤警觉地推开他的手:“苦妻先生,还是我自己来!”

        阿凤道了声晚安,就到自己的屋里去了。苦妻老头显得很失望。他什么也没说,怏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白兰地,使劲地喝了一口。他极力使自己亢奋的心平静下来。他走进 走进的卫生间,脱去衣服舒舒服服地冲了凉。他穿上睡衣上床,拔了一下电视遥控器。电视屏幕出现女人和男人 一起在做爱的镜头。他又使劲和喝了一口酒,发现自己按捺不住性欲望的冲动。

        阿凤洗完澡,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她现在十分需要和王兵说话。哪怕只是几分钟。她再不能没有主张。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王兵能给她主意。她坚信这一点。她拔通王兵的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女人。

       “阿兵吗?他不在,你是他什么人?”对方问了本来该阿凤问的问题。

       “大姐,你就别问我是谁了,行不行?王兵到底去那里了?你有没有他的另外的电话?我有重要的是告诉他。请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回来?”阿凤没有问她是谁,以免难堪了这个女人,以致把事情搞糟。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问你你是他的什么人你都不说。那我什么都不告诉你!”

        阿凤听出对方是一个十分泼辣的女人。王兵真的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吗?阿凤此刻心如刀割。她愤怒起来:“你是谁?”阿凤反问了一句:“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他以前餐馆打工过的朋友。我叫阿凤。你能不能帮帮我忙,告诉他我打过电话给他,有要紧的事找他。”

       “他现在很忙。不会有时间给你电话的。上次打电话的不也是你吗?他有没有回你的电话?你就别再打了。他不会给你回电话的!”说完,这个女人就把电话搁了。

        阿凤气得肺都要炸了。难道王兵真是个见新厌旧的人?这个女人听起来好象是和他沾上了。女人相信直觉。直觉告诉阿凤王兵已经离她而去。她坐在床沿上,流着眼泪。她开始整理床。她摸到一小块硬棒,是上次买的枪,上膛的。她重新把它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铺上被单准备睡觉。

        老头接走了阿凤。阿财象伤魂落魄似的。他预感着要发生了事情。他象被困在笼子里的牛,心里干着急。离开店前,他又去检查一下他的油锅和开关。然后他从厨房里出来。突然他看到里间工作台墙上,阿凤把她的背包留在店里了。他眼睛一亮,象找到宝贝似的对阿华说:“阿华你看,阿凤将钱包忘在这里了。今晚只好辛苦你。请你开一趟,我想把她的包送去。”

        阿华不解:“阿财,你也真是的。阿凤又不会急着用她的包,明天她会来上班,你何苦今天这么晚了把它送去?你中了什么邪了?”

        阿财说:“阿华,我借两部成人带给你看。算是酬劳你,怎么样?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捣鼓着,你就帮我这一次。”

        阿财说完,就拉起阿华一头进了录像带的店。阿华挑了好长时间才挑好。他几乎把这 小小的房间的成人的录像带片都看完了。

 

        老头喝了酒,看着性生活的录像。他实在想入非非。这阿凤竟使这个六十开外的他具有如此的欲望,使他沉睡了十几年的欲望的火山又重新盟发出来。虽然结婚是有言在先,他们是假结婚。但是在法律上,她是他的妻子。“不错,阿凤是我的老婆,我就可以和她……我得好好和她聊聊。我得说服她。我得试试自己的运气。”他闭起眼睛极力将阿凤的那张充满伤感的脸回忆在他的脑子里。阿凤那又惊恐而美丽的大眼睛,那丰满的身躯和那醉人的母性乳味使他再也 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起身走到阿凤的房前。门缝下透出一丝光线。他断定阿凤还没有睡。他抬手,一个声音告诉他:“苦妻先生,你们的结婚是假的。你答应的!”是王兵的声音。他放下手,慢慢移开他的脚步。猛地,他又转过身来:“妈的,这姓王的小子算老几。他管得了我的事?” 他在心里骂了声。装起胆子敲阿凤的门。

       “谁呀!”阿凤问,“是苦妻先生吗?你明天再来吧!有事明天再谈。”

       “不!”苦妻说:"阿凤,你开门,我真的有事找你商量,是关于我们外出旅游的事,你穿上衣服。开开门,阿凤!”

       “苦妻先生,今晚太晚了。我要睡了。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天太晚了,这不太好吧!” 阿凤带着哭腔央求着他。

        阿凤只听到苦妻先生把钥匙插到门锁的声音。她心跳得发慌。她绝望了。她实在想不到这老头有她的房间的钥匙。她想走过去把门扣死,已经来不及了。苦妻老头把门打开了。尽管阿凤死命地把门推住,终究不是老头的对手。这老头闯进门来。阿凤退到床角。苦妻老头有点狂野。他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欲望。他一把抱住阿凤,将阿凤推到床上。这老头毛茸茸的手将阿凤的睡衣撕开,阿凤拼命挣扎。在越南战场上杀过人的老头用他在越战中格斗的本领,将阿凤牢牢地压在

他的身体下。阿凤象一只恶狼口中的绵羊,苦苦地央求老头:“苦妻先生,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犯罪!”

        阿凤挣扎着,她的双手被苦妻用一只手楸着。他的另一只手不断抚摸阿凤的身体。阿凤恶心得将唾沫吐在老头脸上。

       “阿凤,我不在犯罪。你是我的老婆。我们是合法夫妻。阿凤,原谅我,我爱你。”老头的身体压在阿凤的身上,发狂般地抖动着身体。他的狂野的欲火喷发出来。阿凤的声音也嘶哑了。她已经哭不出声来。她只有一个想死的念头。

        老头从阿凤的身上爬下来,一下瘫在地上。口中不断地说着:“阿凤,原谅我。我爱你,才这样做的。请你原谅我。”

        阿凤从床上翻身,扑向老头,揪住老头的头发,用手乱抓老头的脸。老头一把把她被推到床上:“阿凤,你别这样,我是爱你的呀!”

        阿凤倒在床上,她的手触倒了那根小小的手枪。她失去了理智。她要报仇。她猛地抽出枪来,对准老头。老头被这突然其来的枪吓得连连到退。

       “别开枪,你千万别开枪。你饶了我吧!”他说着,退到门边转身想逃。说是迟那是快,阿凤那双手在颤抖,她一扣板 机,一颗子弹射了出去。阿凤闭起眼睛,不知子弹射向哪里。她挣开眼睛,老头应声倒地。她又朝他补了一枪。真解恨呀!她又补了他一枪。枪里没有了子弹。阿凤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眼前的老头倒在血泊里。她吓懵了。她下意识地想逃。老头死了,她不能呆在这屋里。她要逃,逃到王兵那里去。王兵,你在哪儿?你不是讲好要来救我。你怎么不来?阿财,你也说过来救我的。你们都为什么不来呀!她穿上内衣,穿上睡衣,将自己的心爱的窗帘拉下来,披在身上。她的脑子里跳过死的念头。她走到厨房,将炉子打开。她无神的眼睛看着发红的炉心。她把被子放上去自言自语的说:“我把被子洗一洗,太脏了。”白色的烟火冒了出来,她把裹在身上的窗帘放上去。白色的烟变成了火。爸,妈,强强,你们不能来看我,还是我来看你们吧。王兵,你在那里?你变成鬼了?这夜太暗了,我帮你来照照明。她将烧着的窗帘托到门口。屋里烟雾弥漫。

        阿凤的子弹没有打倒老头的致命处。老头渐渐醒来。他闻到一股起强烈的燃烧味。“阿凤,你为什么这样?我是爱你的呀!” 他痛苦地叫着,下意识爬到阿凤放电话的桌边,抓过电话拔了911。他忍着疼痛讲完地址,又昏了过去。

 

        阿华在墓地前慢腾腾地开着车。阿财心急如焚:“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我为你借了多少成人录像带。你哥们不仗义,你快些好吗?“阿财唠唠叨叨。

       “你他妈的阿财。你还以为阿凤当你个宝?你不会猪八戒照镜子去看看你的这付德性。这样拍阿凤的马屁。你以为阿凤真的会看上你。你大白天做梦。”

        阿财没有去理他,任凭他奚落。

        离老头家很近了。阿财看到这房子在冒烟。他对阿华说:“你看,阿华,这房子象是着火了。你看烟火从房里出来。”

       “你别瞎猜。人家真热乎这呢!”阿华开玩笑。

        阿财有点生气,”你别胡说八道。这房子真的着火了。信不信由你。你快开过去。”

        阿华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加油,很快来到了老头家门口。“阿华,你看从窗户看到了厨房冒出来的火苗。快,真的是老头着火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快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阿凤不会有危险吧!”阿财担心这阿凤。

        没等阿华停稳车,阿财跳下车,急速奔向老头家。走道两边他种的鲜花被他踩了一大片。“开门,阿凤,开门。”阿财重重地敲门。他顾不着门铃了。“阿凤,快开门,我是阿财!”

        外面的阿华见没有人开门,便走到车库门前,用力将门向上拉,终于将车门拉开。阿财此刻已经不顾 一切。他一个箭步跨进去,一下被烟呛得喘不过气来。他在门边看到阿凤拖着正在燃烧的被单。阿财将她抢下,狠命用脚去踩,将火踩灭。这时外面尖叫着的警车,救护车还有消防车几乎都同时到了。有几个消防大汉冲了进来。阿凤被几个消防队员拖了出去。还有几个 人找到了老头,把他抬到救护车上。几个队员握着消防水管。不多久,火灭了。幸好这火没有上屋顶,只烧了几把破沙发,椅子等。

        阿财来到门外。他找不到阿凤。他看到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停在老头家的门口。他想阿凤一定在车旁。他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没有找到阿凤。他急疯了。

    “阿凤!你到那里去了?阿凤!你在哪儿?”他大叫起来,几个警察过来。阿财不会英语。他用他们听不懂的中文说:“阿凤,找不到了。跑了。”还是阿华会一点英语。他说:“先生,女人跑了。”

        几个警察只注意火情。他们还不知道阿凤已经不在了,竟把阿凤给丢了。一个警察突然省悟。“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我没有看见有人向大路上跑。她一定到墓地躲了起来。快去找!”

        阿财问警察借了一个手电筒和警察一起向墓地走去。在黑暗中,他们在墓地散开,地毯式地顺道找阿凤。突然,远远地,一只警犬找到了阿凤。阿财也顾不得害怕。连滚带爬地跑过去。阿凤靠在一座墓背上,蜷曲的披着一条被单,身子缩成一团。阿凤在发抖。阿财走过去, 抱住她,带着哭声说:“阿凤,你怎么了!你受什么委屈了?你快跟我说,阿凤呀!”

       “阿凤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很痴呆,脸上浮起了傻笑:“嘻嘻,你,你,你是谁?来…… 睡觉吧!这儿好!” 她拉起阿财。

        阿财伤心极了:“阿凤,你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变成这样?阿凤,我们走,我们到宿舍去。你还是在老地方。我们不住这鬼屋了。我们也不要这该死的绿卡了。阿凤你跟我走!”

        阿凤不吭声,瑟瑟发抖地靠着墓碑。警察走过来,拉开阿财,将阿凤架去。阿凤突然锐利地叫起来,这声音象发疯一般。阿凤拼命 地挣扎着。有个医务人员走过来。她叫消防队员将阿凤按倒,给阿凤打了一针。阿凤立刻象死去一样不发声了。他们把阿凤抬上车。

        阿财也疯了似的想齐上车,但被几个警察推了下来。阿华看到这情景,感到意外。这阿财原来还有这一般的痴心。阿华走过去对一个警察说:“他,兄弟。”这警察听了,便和几个警察咕噜几句,就让阿财上了他们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