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意难忘》

美国中文作家协会第二十一期征文

《意难忘》

 

作者:谭瑞钦

 

    今天整理照片,看到几张与昔日的同学去张家界和五台山旅行时留下的照片,心中感慨万千,多年前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恍若昨日。

    在张家界,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或絮絮不休,或尽在不言中,带着最真最美的笑容,无论曾经相隔多遥远,分别多少年,好像就一直在身边。大家在令人身心愉悦的自然风光和陌生环境里,敞开被城市禁闭的心扉,彼此深入了解,互诉衷情,说出中学时代鲜为人知的故事或人尽皆知的的趣闻轶事。当年的少年壮志到如今的白发苍苍,虽然从开始打招呼起,每个人就在努力地将名字与面孔对号入座,到最后分手时拍肩搭背依依惜别,期盼再会……正如湛机兄所言“相遇再相逢”并非偶然。

    旅游是休憩、游玩、欣赏风景、遍尝美食、脱离日常生活;而旅行是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有修行之意。与我,人生就是一场长途旅行。

    现代人时间短缺,旅游和旅行虽有分别,把读书和旅行结合起来也不失为一石二鸟之法,从旅游中一窥旅行之妙。

    2007年我到山西五台山“行脚”,就是法家语说的借旅行作为修行之工具。在那里,一些老百姓在我们拍集体照时,趁机也拍了我们的个人照,然后马上冲晒照片卖给我们。一些友人嫌价钱太贵,认为十元人民币一张,感觉被"搵笨"(香港话的意思是被愚弄欺骗了),不愿意买。但是我不仅买下来当地人拍的照片,还跟他们说了一句"中国老百姓辛苦了!"。他们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我知道自己是真诚的,真的认为中国老百姓在过去一百多年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我觉得学会包容,伸出同情的手,就是我对人生的一种修行。

    对于我,每当完成一次旅行,我都会不期然地回忆起中学时代念过一篇刘鹗的《老残游记》。内容不单只是纯綷写景,还有其他更深沉的意义。文章有优美的描述如“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进得城来,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济南景致更为……”也有社会中爱国者的热情,当地民心的发泄,表露民间情怀,例如在凤凰古城一家叫老将军酒坊门前对联写着“东不管西不管酒管,兴也罢衰也罢喝罢。”

    记得沈从文故居的一幅画文“我的心,只有我的心……”附页白沙古井的一块石碑上书有一个水字,就有六十种泼墨笔法,上有著名书法家东晋王羲之,北魏郑道昭,元朝赵子昂,唐朝欧阳询,及近代何绍基,王锋,童大年,虞世南等笔迹。光对一个水字,就有那么不同的写法和想法,表示出大家都能包容,善解和赞美。

    尽管张家界的旅程只有五天,也实属跑马看花,行程匆匆,但是进入古稀之年的我们,在互道珍重的同时,相约下次如有机会,一定再组织一次较长的旅程,“脚行”山川江河,重温生命中的因缘际会。

散文《母爱长存》

(2021年母亲节征文)

作者:谭瑞钦

 

        一个平凡女人的背后有一个不平凡的故事。

        我的母亲出生于广东省农村。十六岁嫁给父亲后育有一男二女。生活本来是很平淡和幸福的;但是,自日本1937年侵华后一切都改变了。日军的蚕食渐渐向西南方向及沿海进占,尽管坚强不屈的爱国者们组织了游击队与日军周旋,但终究敌不过日军狂轰乱炸和扫荡,不久我的家乡就沦陷了。当时受害的是平民百姓,死于炮火下的、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我的亲大哥也是在那个时候因为缺乏食物及药物治疗而病死的。我的祖母,父母亲及二位姊姊一家五口该何去何从呢?父亲怕被抓壮丁,被迫躲在家照顾老小,而剩下来的就只有母亲可以外出谋生了。外婆很担心母亲一个弱女子在外奔波;但母亲却说我宁愿被打死也比全家人饿死好!

        从那时起,母亲就开始做买卖旧衣服的生意。当时这个行业叫做卖故衣,母亲做得非常成功。有人问为什么她的生意特别好?她回答说:薄利多销嘛!便宜一点给大家,早点卖完也可以早点回家照顾老小喔!就这样,我们一家才可以勉强生存下来。母亲告诉我,有一次一个日本军人一边盯着她,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很硬的饼干给她。母亲在那个时候还背着幼小的姊姊,日本军人的举动真的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回家的路上,母亲想: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坏人啊!

        为了逃避战火,我们一家人逃亡到香港避难,途中经历不少惊险,差一点沉船全家覆灭。可是,我们到香港不久,香港也沦陷了。沦陷之前日军空袭不断,不知多少人无辜被炸死了,遍地孤鸿。被日本袭击的三年零八个月是香港人最痛苦的日子——不知有多少个家庭中有亲人离去,幸存的人也粮食不足,药物短缺,几乎什么都没有。1945年日本投降后,虽然我们一家人幸存,但生活非常艰苦,工作更是难找,加上我、两个妺妹和幼弟的出生,家里更是捉襟见肘。为了养活一家九口,父亲只有用假移民身分移民美国旧金山谋生,希望能顺利赚一笔钱再回来养家,从此也就开启了父母的生离死别,情何以憾!

        父亲走后,母亲一人挑起了我们一家八口的重担!父亲在美国的工作只是一个杂货店店员,赚的钱非常有限。为了养家,母亲便从工厂里拿了一些手织品,塑料花等回家加工。从那个时候开始,家里就变成了一个小型工厂,每人各司其职,我的厨艺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这样,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在母亲智慧地教诲下,我们六兄弟姊妹在香港都很艰苦地念到了中学毕业,找到了比较好的工作。母亲是一位有慈悲心肠的女人,虽然我们并不富有,但每当遇到在路边求乞无助的人,她都会伸出同情之手,把一些零钱放到求乞人的手里。她虽然没有受过高深教育,但她的身教以及乐于助人的高尚品格让我们终生受用。

        1977年,我们全家终于与分别了25年的父亲在美国团聚。父亲千辛万苦地用尽所有的积蓄来申请全家移民美国,这样我们才结束了别离之苦,享受到团聚的温馨和快乐!母亲每次告诉我们这些往事时,都告诫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刻不要气馁,要坚强团结,虽然我们为环境所迫身在异乡,但毋忘祖国是我们的根。

        好景不常,父亲因骨癌病逝,时年86岁。母亲为了照顾我幼弟年幼的孙子孙女,决定与幼弟同住。弟妇是秘鲁人,与母亲言语不通,但她们都能意会并相处融洽。每年过节时,母亲都会高高兴兴地教孙子们如何做汤丸。

        母亲有一个温暖的晚年,我们很感恩。她走的时候,时年94岁。母亲的一生是一个时代的写照,是千千万万中国女姓的缩影,从出生入死、克服困境,到牺性自己以家庭国家为重,将我母亲称之为女人中的大丈夫,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在我心中每一天都是母亲节,因为母亲每一天都活在我的心中,母爱长存。

 

 

 

随笔《难忘的一年》

作者:谭瑞钦

看到仍然挂在墙上的二零二零年日历,本想用二零二一年印有中公历的年历来替代,可是因为疫情所致,很难找到二零二一年的年历。翻看着家中好多个房间里挂着的二零二零年年历,看到年历里那么多很美和很值得怀念的图片,心里想着:不换也罢,就让它们挂在那儿吧,毕竟二零二零年是百年难遇的、天灾人祸不断的、令人极度伤心的一年。

        二零二零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经济衰退,民不聊生。就在这个时刻,我又遇到了我一生中最大的打击。因为疫情的关系,患有血栓症的儿子便尽量减少到医院去看医生的次数,以此来减低医院的流动量和避免自身病毒的感染。儿子的职业是与医疗有关的,所以他就用自己的医疗知识去处理自己的疾病。二零二零年七月十八日,也就是他生日前的四天,他在洗澡中突然倒下,当发现时,他就已经走了。时年四十九岁。剩下妻子与两个女儿,女儿还在念大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难以形容,痛在心底,百感交集。

        整个二零二零年,因疫情关系我们都被困在了家里,每当我一看到照片,我就会触景伤情!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零二零年初,妻子的癌症疾病也复发了,直到现在仍然在化疗,病情始终没有得到控制。每每看到她受到癌症的折磨,带着残弱的身躯来度过失子之痛,我真的是心如刀割!暗问苍天为何这样对待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子?

        二零二零年总算是过去了,但疫情灾难还是未知之数。想到世间上比我的遭遇更糟的人比比皆是。但愿我承受的苦难可以用来减轻世间一些苦痛。以大爱之心来抚慰天下苍生。

 

  (作者谭瑞钦是在美国加州监狱当义工26年的志愿者。太太巧嫦也常随左右。)

 

美国《华人》杂志2021年三月刊

美国《华人》杂志2021年三月刊

《悼廖中強兄 》


30 年的交情怎可能一下子忘懷。一旦失去,情何以堪。 

1989年,是我第一次遇到中強兄。當時是在聖地牙哥佛光山的別院西方寺內舉行佛光會成立的儀式。到會者包括了各社區的僑團及以越棉寮的陳學長先生。陳先生被擁立為佛光會第一屈會長,而本人亦被選為財務長。在以後的二十多年里,僑團的一切活動,中強兄報導無遺。亦因為如此,我本人跟中強兄有許多的互動机會。後來于兩年前,我們都共同服務于美國中文作家協會,并成為永久會員。中強兄為人正直,敢作敢当,見義勇為,忠於職守,是我最為敬重的摯友。這次痛失良友,嗚呼哀哉。愿吾友一路走好。 

譚瑞欽敬輓。

散文 《面朝大海》

作者 谭瑞钦

我家在四面环海的香港,离海很近。小时候,我常常跑到海边,面朝大海问一个问题:大海啊大海,你为什麽带走了我的父亲?

   记得在1952年的一个寒冬的晚上,父亲辞别了患中风半瘫在床的祖母和半岁的弟弟,离家了。母亲领着两个姊姊两个年幼的妹妹和我,给父亲送行。天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漆黑的晚上父亲牵著我的手,拖著沉重的脚步走的很慢很慢。分别的时候,母亲泣不成声,姐妹们呜呜地哭。父亲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他要乘船去美国,要去赚钱,买好吃的东西给我们。那时的我,只有五岁,不懂得去美国意味着什麽。我万万没想到,父亲一别就是二十五年,留给我离别之痛和看不到尽头的恐惧与绝望!在我小小的心灵中,海,代表了黑暗。

   母亲常对我说,父亲就在彼岸,将来一定能重聚。但此岸与彼岸是多麽的遥远啊!风来帆已过千里外,风去只留下一片霜白之伤感。

   我从童年到长大成人,一直没有父亲的陪伴。一个男孩子孤单和无助的在人生的困境中长大,承担了很多的痛苦。是独立和坚强,陪伴我渐渐长大,并培养了勇于担当的性格。同时,我对失去父母的孤儿的苦境感同身受,萌发了帮助比我更苦的人的心愿。

   我瞒着母亲偷偷地学会了游泳和潜水。在水底下的无重状态里,和千万种的浮游生物接触,令我感到水底世界是那麽神秘,万物平等和安静。大海,再一次让我感受和认知到她的深度智慧和广阔的包容。 我常常陷入在对大海的沉思中,体会到心随境转而生烦燥,禅定界境才能随心转为清淨的道理。快乐或悲伤是由自己的心来决定取捨。海洋成为启发我内心智慧的动力。

   1977年全家移民美国三藩市,终于结束了长达二十五年的骨肉分离。父亲在美国吃苦耐劳,始终如一的爱家人。父亲在当地华人谭氏宗亲会里,为新移民服务直至退休。以后仍然担任元老顾问。父亲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是我做人的榜样。

   时隔不久,我一家五口迁居到加州海岸最南端,与墨西哥交界的圣地牙哥市,开始了在美国的新生活。这四十年来,得天时地利之惠,能够常常与家中的三个孩子及四个孙子共聚天沦,分享此岸彼岸的人生经验。祖父母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他们的生命,希望他们的后代也会跟他们一样为家庭为人类作出贡献。

   现在的大海对我来说是另有一番感受。不期然地悟到佛教的一首禅语:“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是啊,真正的流转是人生,而真我是永恒不朽的。时间本身亦不过是一个数椐。把握人生才是真正的意义。



《善恶始于一念间》

散文      

 

 

谭瑞钦

 

      证严法师常教诲“一念善,一念恶,是始于一念之间”。我们开始监狱关怀,就是始于一念间。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一个寒冷的晚上,卡里佩崔(Calipatria)州立监狱打电话到菩萨寺,要求派志工为狱友讲解佛法及指导禅坐。

      这所监狱专为长期监禁的重刑男狱友而设,总共可容纳四千人,守卫非常森严。媒体称此处是人间地狱,打架闹事时有所闻。狱方又要求外界入内者簽“无人质”同意书,换句话说不保障人身安全,对从没探访监狱经验的我们来说,著实有些踌躇。

      我回心一想,学佛要致用、在行菩萨道上学习,若有事情发生,也是自己业力所致,要逃也逃不了,於是答应菩萨寺去试试看。当年我四十八岁,正处事业高峰,从此每天的时间都投入公司、寺院、家庭和监狱,非常忙碌,但不觉得辛苦,反而愈做愈起劲,因为这些都是处身立命的事情。

      卡里佩崔监狱远在加州圣地牙哥(San Diego)东北部的中央沙漠区,车程约两小时三十分,每月的探访日,我必须在早上五时出发。监狱分为四个营,每一营可容纳一千人,每一营有一个小教堂,所有的宗教活动都在这里进行,狱友需要预先报名批准才能进入。

      第一次探访让我印象最深刻,狱友们穿着整齐的蓝色制服进来,虽然脸上挤出笑容,眼神却可看到他们内心的不安定,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和猜疑。

      后来我们才了解,狱友心中充满了痛苦、愧疚、罣碍和不安,无数人因不堪内心折磨而自杀,尤其节日更是自杀率的高峰。因此,我们的探访并不注重讲说深奥的佛法,而是去关怀、安抚他们的心,以坐禅来调身,以爱来建立认识佛法的桥梁。

      狱友表示,他们原本充满愤怒和怨恨,开始静坐后,平生第一次精神能够专注,也开始真正认清自己;起初,这个认知对他们而言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发现自己:“做了可怕的事、伤害许多人……”但当他们持续静坐、持续思考时,终于醒悟:“我还可以赎罪吗?我的过往这么可怕,要如何做人?”

      原本狱友彼此间都不信任,后来参与静坐的成员开始关怀、帮助其他人,这在监狱是非常罕见的。

      开始探访的前两年,为了教学,我不断进修佛学英文,但始终力不从心,书到用时方恨少。就在我最需要时,佛学界颇富盛名的学者兰卡斯特博士(Dr. Lewis Lancaster)来到圣地牙哥,在西方寺教授佛学硕士班课程,也因此他从二○○二年开始,和我们一起到监狱教学。

      兰卡斯特教授对慈济人强调:“不要为了功德而做,应为慈悲而做。”

      过了一段时间,狱友要求在狱中开设大学佛学课程。经过十年的努力,我们在卡里佩崔和恰卡瓦拉谷(Chuckawalla Valley)两所监狱设立了两门有学分的佛学课。

      这两所高度保安、监禁森严的监狱总共关了七千多人。狱友什么都不许做──不能在厨房帮忙、不能自己洗衣服,任何可能用来充当武器的东西都不许碰。狱友表示:“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时间。”

      兰卡斯特教授把他在西来大学教“佛教入门”的内容烧录成光碟,让狱友根据光碟学习,二○一三年底已有狱友完成了这相当於一个学分的第一门课。

      二十年来,狱中发生了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在此略说一二。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正在用早餐,狱中来了一通电话,说如果我不去营救一位狱友,他可能会因为与狱警对抗而受伤,原因是他不愿意放弃栖息在他牢房里的一只小麻雀。他只信任我,愿意把小鸟交给我照顾。我马上放下一切,开了三小时的车赶到监狱。

      到监狱时,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境──那位狱友正在用自己的舌头为小鸟餵食。他告诉我,当他看到这只小鸟的时候,小鸟已被拔掉全身的羽毛、切掉爪子,奄奄一息了。他救了牠,一直把牠养在牢房里,这只小鸟启发了他的佛性(慈悲)。无奈的是,狱方规定不可以养任何动物。

      后来,这只小鸟在我家后院终老,而这位狱友成为监狱传法颇具影响力的重要支柱。

      又有一次,我收到一封来自狱友家人的信,内容是说过去十年来,每次他们去探访狱中的父亲,父亲的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总抱怨別人不好、害他,老天对他不公平,弄得大家不欢而散,探访成了一种痛苦。

      但最近他父亲参加了佛学会,性情改变了许多,会承认自己的错、原谅別人,心安定下来,大家见面时亦宽容许多。他们很感恩佛法改变了一切坏因缘,带给他们全家快乐和温暖,他们也开始学佛了。

      每逢节日,都是狱友们特別思念家人的日子,有些狱友因家人住得很远,更有些连亲人都没有,很孤苦、寂寞。我们在狱中曾举办多次三皈依和传授五戒礼仪,每次在唱诵忏悔文时,狱友们都泣不成声,诚恳之心令人感动。根据纪录,这些年来接受皈依和受五戒的狱友总共超过一千人,更有些人发愿终身茹素。

      美国无论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都是世界强国,却也是全世界狱友比例最高的国家;每三十五人当中就有一人曾经入狱。加州是全美狱友最多的一州,共有三十六所州立监狱,每间约有四至五千名狱友,加上其他联邦和地区性的拘留所,人数超过二十万。

      美国政府近十年来的预算支出,监狱的费用比学校教育还要多,让政府不能不正视这严重的社会问题。又根据统计,在监狱里愿意接受任何一种教育──包括宗教在内──的狱友,假释期间再犯罪的比例,比不愿意接受教育的狱友低了百分之四十三,所以狱方很欢迎和重视市民到监狱当教育志工。

      美国慈济人的“幸福校园”计画,是挡在监狱门的根本之道──帮助低收入社区的学校,辅导学生;因为家境清寒的孩子,没有父母督导,整日在街头晃荡,是落入监狱生涯的温床。

      二十年来,菩萨寺总共在十一家监狱的小教堂里,建立了二十五间图书馆,有超过一万本的书籍。书来自世界各地大师的著作,包括慈济的证严法师、法鼓山的圣严法师、万佛城的宣化法师、净宗协会的净空法师、菩萨寺的慧光法师等,兰卡斯特博士更提供西来大学的教材资源。

      证严法师在《无量义经诠释本》中说:“教育众生也是一样,点点滴滴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一天、二天,乃至一年、三年,毫不间断地学习、引导,佛法的种子自然就可以植入众生的心田,善根也会因此产生。”

      证严法师说得很对,二十年前的一片沙漠边地,经过一番努力耕耘,如今已转化成一片绿洲。在布施的过程中,我们经由财施、无畏施以至法施,才能学习并体会行菩萨道的真正意义。行菩萨道的力量是从感动中产生,自己不感动,哪能感动众生?

      已逾八十高龄的兰卡斯特博士,有时在华氏一百二十度的暑热下,整天来回穿梭於各监狱营区之间,身体非常疲倦,但充满了喜悅。他曾说,在监狱教学是他一生当中最有意义的事。有一天他甚至说:“我们今天都当了地藏王菩萨。”

      虚空有尽,我愿无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监狱道场》

作者:譚瑞欽

 

        證嚴上人常常教誨“一念善,一念,是始于一念之”。我最初到监狱传法,就是始于一念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的一个寒冷的晚上,卡里佩崔(Calipatria)州立监狱打来电话,要求菩寺的志工到受刑人(后称法友)解佛法及教禅坐方法。

       监狱专为长禁的重刑男犯人而共可容四千人,守非常森。媒体称此是人,打架犯事有所方又要求外界入内者“无人”同意话说不保障人身安全,从无进监狱经验的我,着有些踌躇。但我回心一想,学佛要致用、在行菩道上学,若有事情生,也是自己力所致,要逃也逃不了,于是答寺去试试看。

       当年我四十八,正当事高峰,从此每天的时间都放在公司、寺院、家庭和监狱,非常忙碌,但不得辛苦,反而愈做愈起,因为这些都是身立命的事情。一晃儿二十多年,监狱已成道。在个特殊的道里,生了多令人感的故事,在此略叙一二。                                                                  

                                                             一、生命重然希望

 

        卡里佩崔监狱远在圣地牙哥县东北部的中央沙漠区,两小三十分,我必在早上五监狱四个,每一可容一千人,每一有一个小教堂,所有的宗教活都在行,受刑人需要名批准才能入。第一次探访让我印象最深刻;法友穿着整色制服来,然面上出笑容,从眼神却可看到他内心很不定,从行中可到人与人之互不信任和猜疑。后来他,受刑人其心中充了痛苦、自疚、罣礙和不安,无数受刑人因不堪折磨而自,尤其是在日,更是自率的高峰。因此,我的探访并不注重讲说深奥的佛法,而是去关怀、安的心,以坐禅来身,以心来建立认识佛法的梁。人生巳感到望的法友来,佛法燃起了一个新的希望信念。

        开始探访的前两年中,了教学,我不断修英文佛学,但始力不从心,到用方恨少。就在我最需要,一位在佛学界有盛名的学者卡斯特博士(Dr. Lewis Lancaster)出在圣地牙哥,教佛教士班,因为这个因,从二○○二年开始,他和我一起到监狱教学。

        经过一段时间,法友要求他在中开大学佛学程。经过十年的努力,我在卡里佩崔和恰卡瓦拉谷(Chuckawalla Valley)两所监狱设立了两有学分的佛学,而且二○一三年有了第一批的毕业生。                                                        

                                                              二、小慈悲心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正在用早餐,中来了一通电话如果我不去救一位法友,他可能会因此与抗而受,原因是他不愿意放弃栖在他牢房里的一只小麻雀。他只信任我,愿意把小我照。我上放下一切,开了三小赶到监狱。到监狱时,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境──那位法友正在用自己的舌头为喂食。他告我,当他看到只小候,小人拔掉全身的羽毛、切掉爪子,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救了它,一直把它养在牢房里,只小了他的佛性(慈悲)。无奈的是,定不可以养任何物。后来,只小在我家后院老,而位法友菩为监狱传具影响力的重要支柱。

                                                                 三、法友皈依受五戒

 

       每逢日,都是法友思念家人的曰子,有些法友因家人住得很,更有些连亲人都没有,很孤苦寂寞。我监狱举办多次三皈依和授五戒礼,每次在唱诵忏悔文,法友都泣不成声,诚恳之心令人感。根据我纪录些年来接受皈依和受五戒的法友共超一千人,更有些人愿意生持素。

       有一次,我收到一封来自法友家人的信,内容是说过去十年来,每次他去探访狱中的父,父的情都非常不定,抱怨人不好、害他,老天他不公平,弄得大家不而散,探访成了一种痛苦。但最近他父参加了佛学会,性情改多,会承自己的、原谅别人,心安定下来,大家多。

                                                                   四、地不空不

 

       美国无经济、政治和事上,都是世界国,可是美国却是全世界受刑人比例最高的国家;每三十五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曾。加州是全美受刑人最多的一州,共有三十六所州立监狱,每间约有四至五千名受刑人,加上其他邦和地区性的拘留所,人数超二十万。美国政府近十年来的算支出,监狱用比学校教育要多,政府不能不正视这严重的社会问题。又根据统计,在监狱里愿意接受任何一种教育──包括宗教在内──的受刑人,假再犯罪的比例,比不愿意接受教育的受刑人低了43%.所以方很迎和重市民到监狱当教育志工。

        二十年来,菩共在十一家监狱的小教堂里建立了二十五间图书馆,有超一万本的籍。来自世界各地大的著作,包括慈证严上人、法鼓山的圣、万佛城的宣化上人、会的空法、菩寺的慧光法等,卡斯特博士更提供西来大学的教材源。

         巳八十多高卡斯特博士,有氏一百二十度的暑下,整天来回穿梭于各监狱营区之,身体非常疲倦,但充了喜悦。他曾,在监狱教学是他一生当中最有意的事。有一天他甚至:“我今天都当了地藏王菩。”

        虚空有尽,我愿无,地不空,誓不成佛。

 

《湖南張家界之旅》

                            

 作者:譚瑞欽

 

        编輯组要求寫一篇有關張家界旅遊回憶感想,立刻按著旅行記錄的照片來整理, 其實紅藍兒女相處幾天那種溫馨感覺,真情已深入心中,豈能容易忘懷!

 

      老同學或絮絮不休,或盡在不言中,帶著最真最美的笑容, 無論曾經相隔多遙遠,分別多少年,好像就一直在身邊。在令人身心愉悅的自然風光和陌生環境,敞開被城市禁閉的心扉,彼此深入了解, 互訴衷情,說出中學時代鮮為人知的「瘀嘢」….從開始打招呼,努力將名字與面孔對號入座,又與新相識的姑爺社嫂相熟,到最後分手時拍膊頭,依依惜别,期望在金禧或之前能再會。緣起引牽(或因緣際會),正如湛機兄所言"相遇再相逢”並非偶然。

 

      旅遊是休憩、遊玩、欣賞風景、遍嘗美食、脱離日常生活;而旅行是行千里路,勝讀萬卷書,有修行之意。人生也是一場長途旅行。現代人時間短缺,旅遊和旅行雖有分別,把讀書和旅行結合起來也不失為一石二鳥之法,從旅遊中一窺旅行之妙。回想我在2007年「行腳」(佛家語藉旅行作為修行之工具)於山西五台山,一些老百姓在我們拍全體照時,趁機也拍了我們,然後馬上冲灑照片賣給我們。 一些友人嫌價錢太貴而不願意買,但是我不單只跟他們買了,還跟他們說了一句"中國老百姓辛苦了!" 。他們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真的,中國老百姓在過去一百多年著實吃了不少的苦頭。啊,我覺得這是我對人生的一種修行,去包容,去伸出同情的手。

 

      每當完成一次旅行,我就不期然地回憶起中學時代唸過一篇劉鶚的「老殘遊記」。內容不單只是純綷寫景,還有其他更深沉的意義。文章有優美的描述如「一路秋山紅葉,老圃黄花,進得城來,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比那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濟南景緻更為...」, 也有社會中愛國者的熱情,當地民心的發洩, 表露民間情懷 ,例如在鳳凰古城一家叫老將軍酒坊門前對聯寫著:「東不管西不管酒管,興也罷衰也罷喝罷。」

 

      沈從文故居的一幅畫文 - 「我的心,只有我的心...」附頁白沙古井的一塊石碑上書有一個水字,就有六十種潑墨筆法,上有著名書法家東晉王羲之,北魏鄭道昭,元朝趙子昂,唐朝歐陽詢,及近代何紹基,王鋒,童大年,虞世南等筆跡。光對一個水字,就有那麼不同的寫法和想法,表示出大家都能包容,善解和讚美。

 

      楊家祠堂一對警世對聯:上書「一眼能辨善惡,兩耳不聽是非」之家教,所以楊家將能忠烈千秋。在我學的古琴曲有一首「陽關三疊」,裏面提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道盡遊子心聲,有價值的人生之旅不在于擁有權勢和金錢,而在于擁有勇敢,精神,智慧和道德的力量。 體驗自然,感悟人生,只有當心境有了這一份的自由,才能走到那裡都有美的發現及行者的快樂, 學會沉著應對,這就是旅行的真義。

 

      這次旅程祇有5天,也實屬跑馬看花,行程匆匆。 下次如有機會,希望能再組織一次時間較長的旅程,再去相逢相遇。